腰間的帶子都沒工夫分心解開,睡袍從領口輕易剝開,細細的兩吊帶手臂,七八糟堆在腰間。
他掐腰將位抬起,又哄坐下來。
親自示範什麼是自由意志的沉淪。
鍾彌手裡著他二十歲的青照片,三十歲的沈弗崢生死。
第56章 老狐貍 夏夜難眠
八月份, 鍾彌回了一趟州市。
一是胡葭荔要訂婚,二是一整個夏天忙忙碌碌都沒有回家。
章士打電話說找的工作一份比一份忙,現在連回老家做旗袍的時間都不出來了, 問平時辛不辛苦。
好在章士見到鍾彌真人,還算滿意。
上下打量後, 出笑說,本來以為你一個人在外面吃不好好吃, 睡不好好睡, 過年在家養起來的一點,到夏天肯定又瘦完了。
沒想到,鍾彌看著像過好了。
鍾彌自己的臉和腰,問是胖了嗎?
淑敏姨替把行李送到樓上,接著話說:「不胖!半點不胖!再長十斤才剛剛好, 你們現在這些小姑娘, 一個勁減,瘦那樣哪好看了,年紀輕輕, 皮包骨頭, 瞧著顯苦相, 有點才好看呢。」
眼不實。
隔天上午鍾彌跟著章士一塊出門,寶緞坊的老闆拿皮尺環一量, 本子上記錄的數據不會有假。
鍾彌的三圍比較去年夏天都往上增了些, 腰圍浮最小。
長袍老闆往肩上掛皮尺,又在本子上記一筆, 抬頭沖鍾彌笑:「你這材是越來越好了, 我們店裡的假人模特都不敢按你這三圍做。」
說完, 他繼續抻開尺量其他數據, 跟一旁看料子的章士說,「你這基因好,兒越養越漂亮。」
章士也笑,在老友面前一般不夸鍾彌。
但面相如春風,笑起來溫,不是夸也是誇了:「你是不知道多人心。」
長袍老闆眨眨眼,跟鍾彌逗趣說:「你媽媽前一陣子帶你那個好朋友和對象來這兒做訂婚服,聽懂了沒,這是想心了。」
章士立馬澄清:「我可沒有啊,這種事,隨緣就好。」
店裡學徒取來兩件新款式往鍾彌前比量,跟說這種改良的低領,簡化了盤扣設計,更方便搭項鍊珠寶。
鍾彌一心二用,一面看落地鏡里的自己,一面聽章士說話,聽到章士說隨緣就好,本來想應和一句,隨緣就好。
但沒來得及開口,就聽章士又說到胡葭荔。
「你去年說找了個什麼小混混,別說父母,我聽了都替急,這次找的男朋友還好的,小伙子工作穩定,雖然大幾歲,但品貌瞧著都還不錯,最重要的是家境相當,談婚論嫁起來,兩家都要省心不。」
鍾彌映在鏡中的眉頭蹙起。
學徒察言觀,說這款不喜歡啊?兩手一換又問,那這個呢?這個更古典更有人味一點。
長袍老闆應著章士的話:「現在誰家養了二十幾年的閨,那不都疼得跟眼珠子似的,父母上說兒喜歡就行,哪個忍心看兒低嫁苦?」
「做父母當然怕兒低嫁苦,可太高攀了,也是要罪的,最好還是家境相當,兩家都能說得上話,事事有商有量著來。」
章士語調輕鬆,似隨口一提。
話落在鍾彌耳朵里,卻輕鬆不起來,深吸一口氣,看見章士走過來,拿著一塊淺青的料子往鍾彌上比,打量說:「好像有點暗了?」
長袍老闆提醒:「去年做的差不多就是這個,花紋更俏些,今年就不做青的了吧,珍珠白和豆蔻紫都好看,瀰瀰皮白,這種又又淺的淡最抬氣質。」
最後鍾彌沒選,照長袍老闆的推薦,各做一,款式也不同,珍珠白做氣質古典,豆蔻紫做改良新式。
這趟回來,鍾彌本來打算找個時間跟媽媽說自己的事,聽聽媽媽的意見,看要不要告訴外公。
可從寶緞坊回來,到參加完胡葭荔的訂婚宴,好幾次母相對,鍾彌都是張口無言,章士問怎麼了,最後也都扯了些無關要的話講。
睡前輾轉,一合眼腦子裡就胡思想,乾脆起來找事做。
新旗袍送來一件豆蔻紫,珍珠白那件重工,得到九月初才能寄去京市。
換上新服,在鏡前打量,忽的就想起去年這時,有一模一樣的場景。
那時候也曾夏夜難眠,為的是沈弗崢在寶緞坊雨窗前誇的一句「很好看」。
嫌腳上指甲單調,便從屜里翻出一瓶淡紫的指甲油,人坐椅子上,腳踩在桌沿,彎著腰,對著腳指甲一點點描。
塗完一邊,刷蓋的手,劃自己放在一邊的手機,把電話打給沈弗崢。
快十二點的時間,那頭不知道是應酬場合,還是朋友聚會。電話一接通,比沈弗崢那句「還沒睡?」聲音更清晰的,是一個陌生的男聲喊旁巍。
「旁巍,那小明星你要是真喜歡就繼續在外頭養著,又不妨礙你跟彭東琳復婚,怎麼?一個小兒拎不清還敢跟你要名分?」
為著朋友,鍾彌原本滯的心又多蒙一層灰霧。
旁巍是如何回答的,沒有聽到,因沈弗崢起,離開原本聊天的環境。
有人在後怨聲留他:「沈老闆,咱這兒正打著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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