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燭原本放在紅豆酒釀上的手指頭落，不著痕跡地翻面，看起了其他的菜品。

許是看的時間有點長，原本跟旁邊的男人講話的江昱似乎察覺到的猶豫，他回頭，問到「怎麼了，沒什麼吃的嗎」

蘭燭合上菜單，「沒有，點一個蟹釀橙嘗嘗吧。」

江昱點頭，然後繼續回了旁邊男人的話題.

「哎，別點蟹釀橙——」錢出聲阻止，「這家別的菜都不錯，就這個蟹釀橙不好吃，我之前吃過，那蟹不夠味，還說什麼古法手藝，吹的天上有地上無的，結果難吃的很，別點。」

蘭燭手上還拿著那菜單，看了一眼江昱，他側耳，專心地聽著旁邊那個男人的講述，完全沒有聽到這邊發生的事。

蘭燭把菜單還給服務員，「那好，蟹釀橙不要了。」

菜一會兒就上齊了。

錢一邊分著「下江南」的景，一邊給大家介紹著桌子上每上來的一道杭幫菜。

王涼喝高了說班門弄斧，說坐在對面的蘭燭，是土生土長的江南人。

錢一臉好奇，第一次對著蘭燭說話，問的就是有沒有辦法弄到蘇氏酒樓的票，花了大幾萬買張黃牛票也買不到。

蘭燭笑笑，說不知道原來蘇氏酒樓有這麼火，早知道的話，就不來槐京了，當個賣位子的黃牛賺的也不。

江昱聽到了，抬著煙吐著青霧，說做現在戲票的黃牛，賺的也不。

其他的幾個伴聽到了，一一個「藝家」地夸著蘭燭，蘭燭笑笑，夾了口龍井蝦仁，自覺味道寡淡，便放下了筷子。

飯後，錢張羅著幾個人打牌九，伴們都扎著堆聚在沙發上說著娛樂圈的小八卦。

江昱手氣好，打了幾圈，桌上的籌碼就翻了倍。錢輸了不服氣，直接用手從他桌上抓著籌碼往自己兜里放，江昱也不生氣，隨鬧。

等抓的差不多了，江昱又把桌上剩下的給了蘭燭，說門前棵紅珊瑚樹，要是覺得悶了可以拿著籌碼上那些個伴去前廳逛逛園林景致，覺著好就直接用籌碼兌了。

蘭燭掂著那沉甸甸的籌碼，出了酒酣暢的人間溫鄉，躲在凜冬大雪除夕夜的迴廊拐角。

從兜里出傍晚江昱那支未讓完的煙，捻了火機，藍的火焰倏而跳躍在白雪皚皚的夜里。

「哎，蘭燭，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蘭燭回過頭，竟然看到了王涼。

出來之前，他輸得一敗塗地，或許是讓位給賢，出來氣。蘭燭「裡頭煙味太重，我出來氣。」王涼看了一眼夾在手指間的煙，沒拆穿。

"錢跟我還有二爺的爺爺輩，從前住一個大院，我們都，這小子跟男人一樣，從小就是這種子，說話做事就是這麼特立獨行，不顧別人，說白了就是刁蠻，你別跟計較。」

「嗯。」蘭燭淡淡應了一聲。

沒跟計較，也不嫉妒他們關係好，只是羨慕。羨慕能堂堂正的做自己，不是誰的人，不是誰帶出來的，不是誰提攜著幫扶著的，而是在這種一般人都進不來的局裡擁有姓名。

王涼見蘭燭周氣低，岔了個話題，打趣∶「要不你跟我吧，我是王家獨子，你說京戲這行當，我雖沒有二爺人脈廣，但你說在影視行業，誰又能比得過我們王家呢，不如你跟我小姨娘一樣，混娛樂圈吧，我捧你拿影后，怎麼樣」

「好啊——」蘭燭彎著眉，「那我跟你，咱倆一起走進去，讓那位江二爺開開眼界，見一見滿頭的青青草原，你去跟二爺說，我蘭燭以後，就是你的人了。」蘭燭說罷，真要手把王涼往屋子裡面攬。

「別，姐，我跟你開玩笑呢。」王涼連忙擺手求饒，「您這是幹什麼。」

見蘭燭放開了他又自顧自地在那吞雲吐霧，王涼瞥了瞥，勸到∶「你說你，整天靠嗓子吃飯的人，你還是甭菸了。」

蘭燭「我師父說了，菸酒不影響人進步，影響人進步的是驕傲和自滿。」蘭燭只有在很的人面前，才會尊稱曹老師為一聲師父。雖然只有短短三個月，但從來就認為曹老師，是的恩師。

」害，你說曹老啊，曹老那酒量，真不是蓋的。哎，姐，你說你以後會不會也像一樣，現在年輕是個小倔驢，老了老了就老倔驢了。」

蘭燭輕飄飄地抬起，往王涼的肚子上踹了一腳。「別不尊重我師父。」

王涼看隨意地抬，以為不疼就沒躲，誰知這一腳下來，他當即就捂著小肚子，嚷嚷道∶「這麼大力呢!你們唱戲的看上去弱弱的，怎麼這麼大力，你這是要踢死我啊，我好歹喊你一聲姐。」

「誰是你姐，我比你小。」

"二爺是我哥，你是二爺的人，按照道理，我應該你一聲姐。"

蘭燭皺了皺眉頭，微微抬著下顎打量他，「你這是按照哪門子沒道理的道理，按照你這個道理，你應該我嫂子。」

王涼肚子，依舊沒臉沒皮地往蘭燭這邊靠∶「得勒嫂子，要我說啊，您別跟裡頭的那幾位計較，要說這麼多年來，我就沒見過二爺待誰跟對你那麼好過，要說剛跟你好的那一年，那劇團里，傳出些什麼他本沒把你放在心上的流言蜚語，起因就是因為有人說，接送你出是輛奧迪，檔次太低，說二爺沒把你放在心上。那些暗地裡說的那些不流的話被他聽了去，當天就給你換了一輛九百萬的庫里南，姐姐，那可是庫里南啊，我求了我爸二十年，他老人家都沒給我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