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準備好了。"

江昱回過神來，接過服「你就不用去了。」他沒帶任何人，孤沒夜中。

江家老宅，偌大的五層別墅，唯有東邊的一戶，還亮著燈。江昱推門而進，江雲湖已經坐在椅子上等他了。他放下服，語氣還算是恭敬「祖父。」

江雲湖斟了一壺茶，見江昱來了，用那白玉瓷，給他倒了一杯。

江昱抿了一口，嘗出味道後，又放了下來。

江雲湖把一切收在眼底，停下來手裡的作，「我還以為江家二爺的口味已經變了，連這龍井，是新茶還是舊茶，都嘗不出來了。」

江昱單刀直∶「您若是想說邊城項目的事，我承認這上面，我有紕。」

江雲湖看了一眼講昱，拿起茶盞，「江家祖輩特殊，關係網如今遍布整個槐京，裡頭的人不方便做事，我們外頭的人上的擔子就更重些。江家樹大招風，看似枝繁葉茂，但暗中窺伺的那些鬣狗，可沒咬你吧」

江昱一笑，手拿過那去年的雨前龍井∶「祖父應該知道，這些年，撬狗再多，我也被咬習慣了。」

江雲湖瞇著眼打量他，「昱，你知道你曾祖父，為什麼在你五個叔公中選了我來打理這些家財，我又為什麼越過了你父親，在眾多堂兄弟裡面選了你，讓你來主事"

「自然是因為他們窩囊。」江昱淡淡的說。

「當然，他們窩囊。」江雲湖高聲肯定，而後前傾，盯著江昱的眼睛，「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點，就是你和我一樣，同樣的絕，同樣的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我還記得把貔貅給你的時候，你才十八歲，你記得那天在圍欄外面，我和你說了什麼嗎」「記得。」江昱面寡淡，「您說，這種狗，洲獅見了它也得繞道走，但那天，我和它，只能活一個。」

江雲湖「你活下來了，但是你也沒讓它死。」江昱兀自再倒了一杯「馴服比毀滅，更有趣。」「有趣你這是養虎為患。」

「祖父說笑了，我貔貅進來，哪怕是讓它當場咬死你，它也不會有半分猶豫。」江昱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稀鬆平常，全然不像是說這種張狂跋扈、大逆不道的樣子。

江雲湖站了起來∶「你知道我說的是誰江昱，你不要做的太過，你重新擬定賣的面積，又換了郭營，你知道趙、李兩家有多不滿，又有多想取而代之的野心邊城這種愚蠢的錯誤，給江家帶來的損失有多，你估算過嗎，裡頭的人，在我們這條船上的人，都會因為這個事到牽連。你從前從來不會做這種事，但你這次卻為了一個戲子，你多是讓人失了。你邊的那個人，你給我趁早理了。」

「理不了。」江昱搖頭。

「理不了你這是什麼意思」江雲湖大怒，「還要在浮京閣住多久」「我活多久，便住多久。」

「你…」江雲湖激起來，站著指著江昱的鼻子，話到邊，他卻跟想到什麼一樣，依然恢復那淡然自若的樣子，「要住，也不是不可以。」

江昱抬頭。

江雲湖「你和錄錄的婚事，提上進程吧，拖得夠久了。」江昱不置一詞，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別忘了你的母親，在等你，我聽照顧的醫生說，可能堅持不了多久了。"

江昱聽到母親，臉上的淡漠神被些許的僵所取代，他的聲音突然頹喪下來，「祖父，這麼多年，您就不能告訴我，在哪兒嗎」

江雲湖拍了拍江昱的肩膀「你做到江家滿意了，自然就能見到了。」說完，他走了，帶上了那唯一一盞明亮的燈。

江昱坐在那黑暗裡，上毫無知覺，只覺得從窗臺上進來的寒氣，一一地灌自己的後脊樑。

第38章

蘭燭回到槐京之後，在浮京閣門口最先看到的，不是江昱，而是林伯。

"阿燭姑娘，二爺原先說回來陪您吃飯，但邊城那邊的工程臨時出了點事。"蘭燭搖搖頭往裡走「無妨。我回來之前車上已經吃過了。」

往前走了幾步，見林伯依舊跟在後面，回頭等他∶「您有話就直說吧林伯。」

林伯躊躇到「阿燭姑娘，過些日子趙家老爺子的宴請四方，老爺子的意思是，勞煩您給唱一段。」

林伯口中指的是江家老爺子，江雲湖。

住在戲樓胡同這麼久，從未跟江家除了江昱之外的人打過道，更別說江家那位深簡出的江家祖父了。

這一場戲，怕是別有深意。

蘭燭一時不準「林伯，您覺著這次，我能不去嗎」

"趙家是江家的世，趙家老爺子這次設宴請客，江家是一定要去的，這次老爺子指定讓您唱一段，您恐怕拒絕不了。」

「知道了。」蘭燭斂目，轉進正廳。

林伯住「阿燭姑娘，這事，老爺子不希二爺知道。」

蘭燭有一時間的失語，最後點了點頭，約覺得，頭頂上懸掛的達克利斯之劍，約是時候要落下來了。

那日，趙家賓客盈門，熱鬧非凡。蘭燭所在的演出臺離賓客宴會的不遠。

蘭燭料想，江家老爺子特地讓過來，江昱恐怕今天也會來，或許今天，設宴款待是假，商量兩家人的婚事，才是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