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粥撂挑子不幹了，嫌棄地把青菜劃在一旁，干飯，「菜葉子不好吃，我說很多遍了沈方易。」

沈方易放下筷子，用手支撐著腦袋看，眼神里琥珀的眸子裡像是浮著一層蘆葦盪黏的絨花，他用混著酒氣的聲線緩緩地說到：「小粥，我醉了。」

陳粥原先拉飯的作微微一滯，他明明說的是他醉了，可是語氣口吻卻像是深的人，他說他醉了，好像是在說所以他變的固執、變得不會見好就收，變得反應遲鈍，變得混沌曖/昧。

外面黑的只剩寺廟石壁上亮起的長明燈，懸掛的鳴鐘在這一刻響起，深幽的禪房裡進不了梵文禱告，只剩陣陣的茶香沖淡著雪夜的厚重，試圖在溫暖的房子裡催開一朵春日的花。

陳粥是沒有信心能在雪夜裡驅車下山的。

「就、就喝了這麼點。」陳粥僵在那兒，抬頭看了看他的杯底，心裡估著：「你酒量、酒量應該不錯。」

沈方易依舊垂著頭看，掀掀眼皮，「昨晚的酒才剛散。」

「昨晚、昨晚很晚嗎？」陳粥問到。

「還好、凌晨回的。」

「啊！」陳粥是有些歉意的，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不過七點，再回想起聽到他的聲音的時候，的確是像極了宿醉後的沙啞。

「抱、抱歉——」陳粥下意識道歉。

風從微開的窗門吹進來，吹頭頂上的燈。

沈方易在昏搖曳的燈里興師問罪：

「這麼懂禮貌乖巧會道歉，倒不像是那個拿了我電話又放了我這麼多天鴿子的人。」

陳粥在這事上，沒有找到藉口，只能耍賴：「我年紀小不懂事嘛。」

這服的態度想必在他那兒是很用的。

「得，我年紀大，我讓著您。」沈方易輕易繞過，從兜里掏出一煙，側頭銜過，手指抿開火，一剎那，藍焰跳躍，他貪慾似地深嘬了一口，像是深地吻著人。

他擺下火機，雙手叉在一起，隨菸草無聊又頹敗的燃盡，笑著繼續剛剛的話題：「知錯就改，以後，是能大事的人。」

那一刻，陳粥醉在他深如冬夜燈火的眼裡，一瞬間想起今天在駕駛座上看到他的出生年月。

那是一個躁不安卻遍地都是機會的。

鋪天蓋地的下海經商流席捲而來，貿易往來的外匯匯兌差異下造就了第一批商賈富豪，彩電才剛剛普及華夏不久，聯想還只是IBM的代理經銷商……陳粥不知道，生於那個時代的他是否真切地過那個時代的詭譎風雲，但他上，從來就有那些黎明前夕躁的波瀾影。

陳粥抬起下，眼神對上搖曳燈下的人，「沈方易，你再等等我吧，我再長五歲。」

明明知道，們的距離明明就不是年歲，但還是這麼說了。

或許等二十四歲了，就有一個能夠匹敵的條件了呢，比如鮮的工作，比如自給自足的經濟條件，比如獨立又清醒的人格，又比如懂得拉扯和把握男人的技巧……

也好過現在什麼都沒有，空有一年輕的面龐吧。

沈方易只是笑著說：「那我就是三十二歲。」

陳粥也跟著笑，突然像是老友重逢一樣，寒暄地問到：「沈方易，這一年半不見，你過的好嗎？」

他吞吐雲霧，抖落淬火：

「不太好，一潭死水。你呢？」

「我也是，一譚死水。」陳粥聽完後亮起眼珠子，趁他說過那句他醉了，開著占他便宜的玩笑，「所以你看，我們是不是很般配。」

的臉上馱著兩坨紅，明明沒喝酒卻讓人生出點微醺迷糊的憨。

問他他們是不是很般配。

沈方易在那刻，大概是因為甜膩卻後勁十足的楊梅酒上了頭，他心裡沒經過他大腦同意就想說是，他們的確很般配。

利用小孩的懵懂無知，貪一時青春歡，的確是有些不知恥了。可他自覺嘲弄，什麼時候他的道德變得這麼高了。

陳粥原以為這談話會以最後一個小玩笑落幕。

誰知剛起的一瞬間，就聽到後的人開了口：

「陳粥，不如，你跟我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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