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留步!」
彼時後一聲喚,將停。
回頭,只見一個年輕小廝匆匆往這邊趕,裡早早就喊著:「您家掌柜的可在?有他的書信。」
愣須臾,莫輕輕嫣然一笑。
「我就是掌柜的。」
小廝打量兩眼,眼裡雖滿滿地驚訝,卻並未多問,只道聲「好年輕的掌柜」,便從布袋裡出一封信遞上,「您的信,是從臨安來的。」
第72章
臨安來的信?
看眼信封, 字跡瘦勁清峻,十分漂亮,卻有些陌生, 莫輕輕一時竟想不到出自誰手,便打算先接下再說。
不料, 旁地突然出只手,清瘦修長, 好看是好看,就是沒什麼風度, 竟搶先將信給奪了去。
蕭慕雲不知何時走近的,正著信左右看兩眼,眉頭輕挑,揶揄道:「這才走多久, 就又送了信來。」
這是在說誰, 莫輕輕自然聽得出,不客氣地一把又奪回,「可不是他寫的。」
言罷去袖中的錢袋, 沖小廝笑問:「有勞小哥了, 我是不是還該付您辛苦錢?需多?」
「不不, 掌柜的誤會了。」小廝忙擺手解釋,「這信是幫我家公子送的,公子說, 是友人所託。」
解釋完, 不待再邀請進去喝口茶,小廝便道聲「還有事」, 拱手告辭, 又步子匆匆往回趕。
目送那影一溜煙消失不見, 莫輕輕不由暗自嘆:好人吶,非但沒收郵費,連口茶錢都幫著給省了。
要知道,古時路迢迢,車馬慢,想請人專程送封信,那可得花大筆的銀子。乃至想過,若哪日有人招惹自己,那就閒來無事,日日給他寫信,定寫到他傾家產為止。
「你看都沒看,怎知不是他寫的?」蕭慕雲一句好奇話,打斷的遐思。
莫輕輕轉,提起擺就往裡走。
「蘇公子幫我記過帳,我自然認得他的字。」
信確實非蘇瑾所寫,而是個意想不到的友人來給報喜了。
一番通讀下來,那雙水眸早已彎兩道皎潔月牙,比外頭爬進的日都耀眼溫暖好些。蕭慕雲看得發呆,好半晌,才回過神,略帶慌地屈起手指,點了點桌面。
「到底誰寫的?這麼高興。」
「說了你又不認識。」
莫輕輕將信仔細折好再塞回去,含笑又補上一句:「不過呢,是個好消息,同你分也無妨。我一個進京趕考的友人,高中了,還是三甲六名!」
姑娘這模樣,儼然是真心為好友高興。蕭慕雲撐起下,姿態慵懶,笑了笑,「那確實是好事。」
「可不是?只要再過『朝考』,就能他心心念的翰林院了,也不枉他努力一場。」
與任修相雖短短四個月,更算不得推心置腹之,但依舊看得清楚,任修為科考著實吃了不苦,如今也算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逢寒食節,菸火三日,食肆冷清不,又早早放了關劉二人的假,本以為今日會甚無趣,不想收了這麼個好消息,莫輕輕登時又變得神采奕奕。
收好書信,便往廚房走。
蕭慕云:「你幹什麼去?」
「取燕子啊。」
此燕非彼燕,而棗錮飛燕,是一種宋時寒食節的面點,又稱「子推燕」。
寒食節前一日,以麵團塑,棗泥為餡,黑芝麻點睛,做掌心大小的飛燕,籠蒸。待到當日,河畔前擇下一新生的柳葉條,串起飛燕,高懸於窗臺前,以此紀念那位忠心君主、抱柳焚的公子。
幾隻飛燕擺在食托上被端出,蕭慕雲隨手起一隻,仔細端詳。潔白麵團,蒸後更顯潤晶瑩,搭配玲瓏小巧、別致又活靈活現的外形,與其說是只面燕,倒像是只玉飛燕。
如此手藝,可不比那些刺繡花有趣得多?
蕭慕雲醞釀幾番,好不容易決定下心裡的彆扭勁兒,打算誇兩句。豈料這一抬頭,就見那人踩著凳子直往窗戶上攀,驚得他半截話咕咚一下,愣是又咽回了肚子。
「你幹什麼!快下來!」
莫輕輕也被他冷不丁兩聲厲喝嚇得一抖,登時拍著心口,小臉生怨,「嚇死我了!掛燕子呢,你別老是一驚一乍的。」
「我一驚、行,那你先下來,我來掛。」蕭慕雲耐心相勸。
不想,莫輕輕毫不領他的。
「不用,你幫我扶好凳子就行。」
說罷繼續專注掛系柳條,蕭慕雲見勸不,也不好上手,只能張地扶好凳子,生怕一個沒踩穩摔下。
燕子高低錯開掛了三隻,青青柳葉作襯,宛若一副好看的窗畫懸下。
滿足地多看幾眼,莫輕輕才向旁人。見其滿額細汗,神略有幽怨,於是乾笑兩聲。端起食托上剩下的兩隻,腆著笑找補。
「方才是兇了點,你別生氣,這兩隻送你就當賠罪了。不然,我索去幫你掛上也行。」
一聽這,蕭慕雲立即擺手將人驅遠些。
「不用不用,我自己會。」末了,還不忘剜一眼,「竄上竄下,跟個猴子似的,哪有半分姑娘家樣。」
「嘿?你!」
瞪起那人端著燕子顧自離去的傲氣背影,莫輕輕叉腰,小聲嘖嘖,「一把年紀了,還不會好好說話,小心娶不著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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