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闊朝父親二伯點點頭,這才看向江蘅英,扯了下,意味不明:「二伯母客氣,這桌子菜夠了,多了浪費。」
也沒回前半句話。
江蘅英心頭已猜到,穩住神笑了笑,沒在座其他人瞧出端倪。
是沈闊落座時才注意到其後的景檀。
「檀檀,」招了招手,聲調了下來,喚自己親生閨都沒這麼溫過,「快過來,坐在我邊。」
景檀同沈闊父親問過好,再走到江蘅英那邊,向著和的丈夫,「二伯父好,江阿...二伯母好。」
江蘅英笑著拉的手坐下,「還沒習慣改口啊?從小看著你長大,如今終於一家人了。」
江蘅英曾經在景家公司工作,工作能力出眾,景檀的父親景林文剛接管家業時集團部形勢不穩,彼時升任市場總監的江蘅英為他出了不力,景林文對很是激。嫁進沈家後江蘅英雖然離職,卻也和景家保持長期聯繫,景檀出生後,也多次上門探。
「檀檀是景總的心肝寶貝,當初磨了好久他才答應檀檀嫁人的,」江蘅英攬著景檀肩膀,對說,「往後沈家也是你的家,有江阿姨在,隨時給你罩著。」
「蘅英你這話說的,」沈老爺子佯裝生氣吹鬍子瞪眼,「我們沈家人是什麼妖魔鬼怪啊?小景是我孫媳婦誰敢欺負?那再說,沈闊要是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妻子,那這二十七年飯都白吃了。」
眾人又是一笑。
景檀努力彎了彎,沈闊神淡淡,猜不出什麼緒。
沈家沒有食不言的規矩,因為老爺子熱鬧,幾位長輩同老爺子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
沈闊的父親沈時建了眼許久未見的兒子,自進門時打了個招呼後他便再沒說話,沈時建微皺眉頭,同他問話,「既是提前回來就該算好時間,方才曦軒那邊試禮服都沒去,你如今了家,多上點兒心。」
沈老爺子也附和,「就是,還是陳姨接送小景的,這原本是你的任務——禮服帶回來了,同攝影那邊約個時間,別拖太久。」
沈闊淡淡垂眼,指節分明的手握著茶杯,裡面是幾片沉浮的峨眉雪芽。
方才江蘅英說,這茶是最近一個生意夥伴送的,正宗好茶。
他不聲將已微涼的茶杯推遠了些,緩慢地抬眸,輕輕笑了笑,這才接了祖父的話,懶倦開口,「行。」
沈嵩神滿意,讓人給自己再添了半碗飯。
整頓晚餐下來景檀幾乎沒怎麼安心吃。
右邊挨著江蘅英,全程同噓寒問暖。景檀幾乎是一直在答話。
而的左邊是另一個極端,像山巔終年飄雪,寂靜無聲。
沈闊起離桌時帶起一陣風,景檀鬢邊碎發微起,掃在臉頰有些。
在鼻尖縈繞的細微木質香也隨之消散。
沈闊從餐廳出來,其助理已等在屋外。
「沈總。」
「去書房。」
書房在閣樓那邊,沈闊讀初高中時住在老宅,這書房原先是為他學習準備的,後來上了大學,自己改了布局,用來理工作。
助理將門帶上,而後走到書桌前,將公文包里的文件遞過去,「沈總,資料拿過來了,據查證蔣利維的確在一周前同蔣渡發過郵件,其中包含關於擬召蔣渡調離分部的人事通知。如此看來,蔣渡一行人在澳洲分部挑起訌,果然事先策劃預謀。」
「多虧我們這次提前回國無人知曉,再晚這證據怕是要被他們清理了。」
沈闊打開文件翻了兩頁。
「蔣利維為了調他兒子回國,也是想盡了心思,」沈闊輕哂,將文件甩在桌上,微瞇下眼,低沉的嗓音冷下來,「既如此,就送他去澳洲團聚。」
助理應了聲是,而後又面難。
「可是沈總,蔣利維是二太太那邊的人,您直接撤人,二太太會不會...」
「既然授意手下的人興風作浪,就該想到後果,」沈闊站起,走到窗前,「我這位二伯母在打什麼主意,也只能瞞得了沈家其他人。」
十多年前沈家老爺子放權,大兒子沉迷不堪重任,二兒子能力不錯就是格太,缺了點兒殺伐果決的意思。最後還是二兒媳江蘅英巾幗不讓鬚眉,輔助丈夫沈時華將集團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這些年大權逐漸落到手裡。
助理心中瞭然。老闆自兩年前從國畢業被派去澳洲,其中不缺二太太授意,而如今老闆回歸總部,最起警意的便是二太太。既是對立,那從一開始便沒手的必要。
「我明白了沈總,這就去安排,」助理轉,又想起還有一事,「如今您回京市了,和夫人那邊的新婚照拍攝是否需要排上日程表?」
這話問完,他就有些後悔。
沈總面前的窗外,銀杏葉疏落的庭園裡,出現兩道影。
江蘅英與景檀。
眼下江蘅英牽著景檀的手散步,談不斷。
助理瞄了眼自家老闆,心裡嘆息。
若不是當時狀況複雜,加上沈老爺重病剛愈忌怒,老闆又怎會應下聯姻之事。
這也就算了,偏偏聯姻對象還選了二太太的故景家,很難說二太太沒有私心。
造化弄人啊,只怕這一對夫妻,連貌合神離的相敬如賓都難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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