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開！”

    楚辭的聲音和槍彈出膛聲同時在他耳邊炸開，但是他反應夠快，立刻往旁邊一撲！

    由於躲避的作，楚辭的胳膊差點從他手裏出去，他一把扣住了楚辭的袖子，勉力將他往回扯了些。

    而楚辭反手勾出他別再背包側麵夾層的鉛彈槍，幾乎沒有瞄準就往空中開了一槍。

    即使槍膛就在艾略特·萊茵耳邊響起，但他依舊覺得模糊，因為耳朵裏灌了沙子，鈍木的幾乎失去了一半聽覺。人在漫天席卷的風沙麵前幾乎毫無反抗之力，他隻能咬著牙，費力將楚辭往自己跟前拉，一邊大聲喊：“抓——”

    這句話的尾音似乎還在風沙旋渦裏回，他覺得楚辭似乎對他說了句什麽，然後就覺到，那孩子的袖子從他手裏了出去——像是被什麽巨大的力量撕扯著，他睜開眼，哪怕是戴了護目鏡，清晰的視線也隻維持了一秒鍾。

    那一秒鍾裏，他看到滿世界渾濁的灰黃，時而裂開的空白罅隙裏，是黑紅邪惡的天空，而他被迫再次閉上眼時，餘一瞥，不遠似乎有屬於金屬的銀，倏忽一閃。

    ==

    “我是西澤爾·穆赫蘭。”

    西澤爾的語氣幾乎毫無起伏，他今天沒有穿軍裝，而是一常服，白襯衫和西裝，有些日子沒有回軍部，頭發也長了點，如果不是他的氣質過於冷峻疏離，眉宇間仿佛藏著冰雪，倒真的像是一位年輕學者。

    “前黑三角防區特戰隊指揮，現第二集團軍35師部副師長，應孫院長的要求來給大家分析實戰布防案例，一共十個案例，十節課。”

    教室是一個圓形的巨大禮堂，一開始孫院長本來想著就在作戰指揮係的小教室裏開課，但是萬萬沒想到選課的人數遠超他的預計，甚至還有其他係的學生也選了這門課……軍事指揮和武備的學生選也就算了，星艦設計和航空工程的學生也跟著湊熱鬧，你們來聽什麽？聽自己設計的星艦如何被星盜破嗎？

    眼看著截止選課日即將到來，選課人數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可怕的程度，孫院長沒有辦法，隻好將課堂放在了北鬥學院的大禮堂，

    就這還得流著學院來。

    西澤爾想了想，又補充道：“大家有什麽問題，可以先提問，沒有問題我們就開始分析。”

    禮堂裏立刻舉起來幾十隻躍躍試的手，西澤爾低頭看了一眼終端上的時間，道：“答疑時間十分鍾，挑關鍵的問，從第二排左三舉手的同學開始。”

    第二排一個戴眼鏡的生站起來，有點張的道:“穆赫蘭指揮，我想問一下，您挑選的實戰案例都是……您自己指揮的嗎？”

    “七個是，”西澤爾道，“另外三個雖然課本沒有收錄，但也是典型實戰案例。”

    “另外，不用我指揮。”

    戴眼鏡生旁邊的男生話道：“那您什麽？師長？”

    “老師，或者學長都可以。”西澤爾指了指第三排，“下一位同學。”

    這次站起來的是個男生，他異常激道：“穆赫蘭老師，我想知道防區特戰隊要怎麽進——”

    “與課堂容無關，下一位同學。”

    “穆赫蘭老師，您會講希爾達戰略防布理論嗎？”

    “會，下一位。”

    “穆赫蘭老師……”

    課程周期比預計的時間晚了半個多小時才結束，西澤爾剛一走出禮堂，底下的學生就炸開了鍋。

    “我靠！他竟然真的這——麽年輕，還這麽好看！”

    “重點是長得好看嗎？重點是我問他為什麽憲曆40年比斯星那場伏擊戰為什麽登陸比作戰計劃延遲了半分鍾，他竟然說n72係的匹配度跟不上他的神力網！這他媽還是人嗎！”

    “嘖，他還說昆圖的五個核心作指南簡單呢，我們機作戰係誰不知道這玩意兒能練做到一個就是爸爸好嗎！”

    “關鍵是，他五個都能做到啊……”

    “別說了，這不是爸爸，這是祖宗。”

    “覺他格很冷，話也很，如果不是礙著孫院長的麵，穆赫蘭師長應該不太會願意來給我們分析案例吧？”

    “我剛剛看到有生去問他要通訊id，他直接拒絕了，很不好相的樣子……”

    “有一說一，雖然他講得沒那麽細，但是正在的指揮

    和老師複盤實戰案例真的不一樣，穆赫蘭師長分析得更簡明扼要切中要害。”

    “廢話，這可是邊防軍最年輕的師長。”

    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聲逐漸分散在校園的各個角落，西澤爾從禮堂出來之後，白粵正在門口的長廊上等著他。

    “師長，後天回軍部的行程已經安排好了。”

    “好。”

    白粵沉默的跟在他後，一臉猶豫的言又止，也沒有穿軍裝，套著件連帽衛和長，比中路上那些趕著去上課的學生還要學生。半響，躊躇的開口：“師長……”

    西澤爾回頭問：“怎麽了？”

    “就是，就是我，”白粵撓了撓自己頭發，這姑娘頭發有點稀疏，如果不是因為窄額頭小臉頰，發際線一定很危險。磕了半響終於鼓起勇氣道，“我上次幫您帶東西，躍遷的時候星艦出了故障，我的一個行李袋掉出了對接門，就，裏麵有你那把，配槍……”

    西澤爾怔了一下，淡淡道：“沒關係，這也不是你的錯。”

    白粵鬆了一口氣，又道：“還有啊，我前幾天下發您改掉咱們軍部武備庫製度的時候，那幾個旅長和特戰團團長都沒什麽反應，我覺得應該是——”

    “我知道了。”西澤爾冷淡卻極有力度的打斷了的話，“這件事你繼續去推，不用管別的。”

    白粵低低答應了一聲：“好。”

    在三十五師前任副師長赫蓮娜調回中央星圈之前，師長陳頤就隻是掛著師長的名號，老將軍今年一百七十有七，比秦微瀾教授年歲還長些，暮遠元帥當年是三十五師副師長的時候他就是師長，因為懶得再升軍銜，就守著這個職位，等退休。因此明麵上雖然赫蓮娜是副師長，但實際上就是師長，西澤爾接了的崗，也就相當於將三十五師整個接手。

    赫蓮娜在任的時候不論是對外還是對，都是直接喊“師長”，這並不是逾距或者狂妄，而正好相反，是陳頤老將軍默許的軍令。

    因此白粵才會直接西澤爾“師長”，但是……

    他剛剛進行過授任儀式，後天才是第二次回三十五師軍部，而白粵昨

    天在和第一特戰團團長對接的時候，他一口一個“副師長”，得白粵直皺眉。

    “對了，”正沉思著，西澤爾忽然道，“這次回軍部隻待一個月，一個月後就是今年的179基地考核，我還會回來，你幫我告訴張雲中師長一聲。”

    “知道了。”

    ==

    扯走楚辭的並不是旋渦風，而是劉正鋒的機械爪。

    他的袖子從艾略特·萊茵的手裏了出去，但是劉正鋒抓住他的同時也因為機械爪離開地麵而被強勁的風力卷走，於是楚辭就這麽被他帶走了。

    劉正鋒並不慌忙，隻要弄死這個小鬼，他就可以重新找到著力點再回到地麵，然後借著風沙將這些企圖獵捕他的人，一個一個殺死！

    他本來想直接用肩頭的槍支解決楚辭，但是轉念一想，一個被他挾製，毫無抵抗力的小東西而已，難道還要為他浪費一顆子彈？這子彈在霍姆勒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找到原料裝載上的……不值當。

    於是劉正鋒收了機械爪，打算直接死他。

    可就在他剛才猶豫的那一瞬間，旋渦風忽然裂了兩半，而兩新的風旋之間就像是裂開了一張無底的巨，任何風沙塵土，或者垃圾碎屑接到它，都會立刻消失不見。

    但是劉正鋒沒有意識到。

    他剛做了決定，要掐死手中這個小孩。

    裂無聲的吞噬掉了其中一個旋渦風，而就在劉正鋒的機械爪剛要收的時候，裂忽然往左邊一擴，楚辭和劉正鋒都被吞了進去！

    甚至沒有任何覺，楚辭覺得自己被風高高拋起，然後像扔皮球一樣再重重落下——

    風停了。

    他耳邊死一樣靜寂，除了他自己因為急速下落而過快的心跳聲、空氣聲，再沒有半點其他聲音。

    安靜的好像忽然置換了一個世界，從白晝到黑夜，從鬧市到林，從現實到夢境！

    仿佛剛才肆的風沙就是一場兇惡的夢。

    他“咚”一聲落在地上，沉悶的鈍響在四周荒蕪一般的死寂中，甚至扯出了點唱般的呼回音。

    可是楚辭並沒有摔傷，因為地麵是的，極大的緩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