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天晚上,陳浦抱著,睡著了,幾乎是昏睡不醒。而陳浦也染,睡了那些天來唯一一個好覺。
陳浦心想這樣不行,比更快振作起來,去找丁國強通,要求這幾個月兩人都不出差。他倆破了這麼大的案子,又吃了那麼多苦頭,有可原,丁國強答應了。之後每一天,陳浦不管每天工作到多晚,都一定回家,抱著同眠。
漸漸的,三個月過去,李輕鷂的睡眠終於規律,也開始有了笑。所以陳浦才放心出差去。
兩人商量著,回頭一起搬到星月灣去。陳浦在朝家園那套房子是買的,能賣就賣,賣不掉就租出去。李輕鷂租的那套小房子留著,有時候兩人加班晚了,就近過夜。
同居了這麼久,袁翎也開始暗示,是不是該正式見一面了。於是才有了今天的安排。
很快就駛到李輕鷂家樓下。
陳浦停好車,卻沒。
李輕鷂解開安全帶,問:「你發什麼呆?」
「過來。」
李輕鷂朝他出雙手,他把人抱進懷裡,頭埋進的肩窩,深吸著,著。李輕鷂能覺到他膛里的心跳聲,也閉上眼,用力抱著他的肩背。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找到的,深深地吻上去。這個吻是有力的,也是甘甜而苦的。他的吻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總是汲取得更深,人也更加沉默。
片刻後,兩人才鬆開,他還是喜歡用額頭抵著的額頭,眼看著眼,說:「知不知道今天我上樓去,意味著什麼?」
「什麼?」
「從今以後,我們就是真正的家人了。」
李輕鷂的眼眶慢慢了,出微笑:「陳浦,你一直是我們的家人。」
他也笑了,鬆開,兩人下車。
他從後備箱取出各禮,提了滿手,另一隻手握著的手:「走吧。」
天已黑了,小徑幽靜,這會兒一個行人都沒有。李輕鷂低頭著路燈下搖曳的樹影,忽然說:「你背我回去吧。」
他愣了一下,笑了,說:「可這些東西怎麼辦?」
「我拿著。蹲下,我要背。」
陳浦無奈笑著搖頭,只好把手裡的酒和煙遞給,還叮囑:「拿穩,這回人能摔,東西也不能摔。」
「大膽!」
陳浦蹲下,兩條長臂搭在膝蓋上,出一截修韌的後脖子,李輕鷂拎著東西爬上去,他輕鬆端著起。
路燈很亮,路也很長。
忽而有細小的雪花,一朵朵從昏暗的天空飄落,落在陳浦的頭髮上,也落在李輕鷂的眼前。出手,接了一朵。
「下雪了。」說。
他抬頭看了一眼雪,答:「是啊,都下雪了。」
他似乎更不著急了,在這清寒的雪夜裡,慢慢地一步步走著,走得平穩無比。
李輕鷂把臉在他的脖子旁,喊了句:「陳浦哥。」
「哎。」
「我們回家。」
「好。」
——
李輕鷂的父親李西洲一下班,就趕洗手進廚房幫忙。袁翎正在燉排骨,指揮他:「把切,切均勻點,辣椒大蒜子也多準備,陳浦喜歡吃。」
「好。」雖說上應著,李西洲心裡卻又是不是滋味。他一直欣賞陳浦這小伙子是一回事,可要把他的寶貝兒拐走又是另一回事。
「你說咱兒找個警察對象,真的好嗎?」他嘀咕道。
袁翎白他一眼:「今天人家都正式上門,你還猶豫。我看陳浦就很好,長得帥,人又老實,家裡條件也好。他比輕鷂大五歲,肯定會疼人。」
這下李西洲有話說了:「像我是吧?」
「滾。」
端著做好的排骨走向餐廳時,袁翎又下意識看了眼牆上的照,眼眶一酸。
照片上的李謹誠,還是那麼年輕,神,微微帶著笑。
其實人這麼多年找不回來,兩口子心裡早就有了準備。三個月前,李輕鷂回來告訴,案子破了,哥哥確實是執行任務時犧牲了,被罪犯一槍打死,棄荒野,所以一直沒找到。刑警隊領導丁國強也對袁翎夫妻表示了問和歉疚。
袁翎聽得心裡難,當初孩子來了他們家,他們花了那麼多力,把孩子照顧培養長大。現在年紀輕輕就去了,當父母的誰得了。但日子總要向前看,李西洲也安說,孩子的骨能找回來下葬,總比在荒野里風吹雨淋,回不了家好。袁翎這才漸漸走出緒,恢復正常生活。
袁翎不知道的是,同為刑警的李西洲,背著已不知喝了多酒,哭了多回。
門鈴響了。
「來了來了。」袁翎一喜,連忙跑過去開門,還不忘喊道,「老李,你也來迎一下,快。」
李西洲也走出廚房,一眼還是見了牆上的像,幹了幾十年的老刑警,在這個明明大喜的日子,也不知怎麼了,只看兒子一眼,就差點掉下淚來。他趕低頭用袖子乾,一點事都沒有的樣子,走到袁翎邊,終於也出真心實意的笑容,向走進來的那一雙無比登對無比聽話的好孩子。
已是冬天了啊。
初雪覆蓋了湘城,江中的綠洲,如同披著白的千年老人,始終抬頭凝視著蒼綠的嶽麓山。
也是在這個下了小雪的日子裡,路星站在法庭里,面對法宣讀的多項罪狀,他平靜無比地說:「我認罪。」法警押著他走下被告席,旁邊的聽眾席傳來哭聲,還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路星抬起頭,看著姐姐抱著五歲的兒,淚眼婆娑看著他。他卻出燦爛的笑,對喊道:「好好照顧我外甥,等讀初中,我就出來找你們。」姐姐含淚點頭,哭著哭著,也對弟弟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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