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太皇太后足足一個時辰,說了很多以往的事。
以前的很多事,淵都忘記了,但是太皇太后卻記得特別清楚。
但是淵也沒有很高興,因為在馬車上,錦書跟他說過,母后的癥狀就是這樣,最近發生的事會比較健忘,但久遠的事卻記得特別深刻。
所以,去到乾坤殿的時候,給父皇磕頭請安之后,淵依舊是神怔忡的。
從他進宮,無上皇就知道了。
足足一個時辰之后才來到乾坤殿,無上皇當然知道他在陪伴老婆子。
一時知曉他母后的病,肯定是難以接的。
無上皇輕輕地寬了句,“生老病死,人之常,誰都免不了這一遭,不是這病就是那病,看開一點,你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去,只有做出績來,才是對父母最大的孝順。”
顯然,無上皇是知道他心底的掙扎。
在無上皇看來,不需要掙扎。
“你留在京城,還未必要你的陪伴,咱們這些老男人男人的,偶爾出現在面前就,總是杵在那里,日子過得還不舒坦呢。”
淵想起方才陪伴母后的一個時辰里,母后好幾次打哈欠,好幾次母子都沒話說了,若不是錦書找話題,估計老太太都睡著了。
無上皇說:“反而呢,讓的那些侄子們偶爾進宮探陪伴,興許還能高興,因為可以指著那些侄子侄媳婦罵,擺足威風。”
“這不怕他們來剝吃麼?”淵想著好不容易才擺那群吸蟲,又招來不適合吧。
“不怕,你貴母妃在,他們敢問一個子兒,你貴母妃饒不了他們,喝了你母后這麼多年的,是時候做點什麼了。”
淵這才笑了,“確實,母后對著他們的時候,該罵就罵,該寵還寵,既然不能寵了,不能給銀子了,就剩下罵了。”
罵人也好,罵人心里頭舒坦。
父子二人敘話片刻之后,就命人把皇帝請過來。
因接下來他們要說的事政務,錦書便去找皇后吳文瀾。
吳文瀾有孕,錦書來陪伴太皇太后的時候,偶爾也會去探吳文瀾。
初初有孕的時候,吳文瀾吐過幾天,之后就像開掛似的,什麼都吃得進去,也不忌口,葷素都,如今足足胖了有七八斤,臉頰都圓了。
錦書來的時候,正在喝蓮子羹,說是最近好吃甜食,也忙人給嬸嬸上一碗。
“懷相不錯,這孩子是乖巧的。”錦書笑著說。
“確實沒讓我多遭罪。”吳文瀾臉上盡是甜的笑意,“不過說起來,還真要謝謝皇叔命人送回來的石榴。”
“你真信啊?”錦書失笑。
“必須要信,不管心里頭信不信,上一定要信。”吳文瀾圓潤之后,顯得許多,頑皮一笑,“不然,怎麼說服那些購買了石榴擺件的人?這門生意雖然不是什麼大生意,但是,聽陛下說,皇叔曾來信告知,有許多游手好閑的人去學雕刻了。”
“皇后此舉,幫了北州許多。”錦書由衷贊賞。
吳文瀾笑著搖頭,拉著的手問道:“嬸嬸,此番皇叔回來,你是要跟著他去還是要多留京中一陣?”
(AdProvider = window.AdProvider || []).push({"serve": {}});錦書說:“應該不會留太久,你皇叔也走不開太久,其實本來我沒打算讓他回來接,只是母后的病……他也該知道,也該陪伴幾日,所以便干脆讓他回來。”
“真的要走啊?”吳文瀾輕嘆,秀眉蹙起,“緩幾個月再走,可以麼?”
“皇后這一胎穩健,且你年輕,又有整個太醫院……”
吳文瀾連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嬸嬸別誤會,我只是……我只是不舍。”
眼底泛紅,“當初我嫁給陛下的時候,有魏貴妃著,掌家都十分困難,是嬸嬸教我幫我,也請大長公主給我助威,我這才度過了那段難關,而且,陛下能登基……”
這一下到錦書打斷了的話,“你以后不要提這件事,陛下登基,乃是天命所授,不是誰幫誰,這話不能再說,知道嗎?”
看到嬸嬸端正了神,吳文瀾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有些話放在心里就行,說出去就怕隔墻有耳,傳了出去就不好。
“嬸嬸放心,我以后不會再說。”吳文瀾鄭重地說,“我知道輕重的。”
“你一向都有分寸,我很放心的。”錦書笑了起來,在皇后面前端長輩架子的日子不多了,次數也不可多了,這一次算是最后一次吧。
乾坤殿那邊,淵跟無上皇和陛下說了邊城的事,以及他接下來的計劃。
陛下自是對皇叔欽佩無比,但同時又覺得很委屈皇叔,這盛世他有功,卻要到邊城去建設吃苦,他于心不忍。
尤其聽到他只會在京城逗留兩三天,心頭越發的難,道:“皇叔,多留幾日也不妨事啊。”
無上皇嚴肅地道:“怎麼不妨事?如今正是發展的好時機,切莫錯過,這時候走錯一步,后面便步履維艱,民間有句土話,力不到不為財,北州如今的況,必須要他坐鎮,盯了才行。”
無上皇都這樣發話了,陛下還哪里敢再挽留?
而且,江先生也說過,皇叔去邊城是最好的,免得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到時候攪朝局,還傷了叔侄。
因此,他強忍心頭難,道:“皇叔得空的時候,一定要多些回來看皇祖父和皇祖母。”
“嗯,會的。”淵點頭,看向皇帝,數月不見,剛才談論政事的時候,已經比之前穩重許多。
只是到說他去留的問題,才出這般不舍神態。
直到晚上,宮門落下之前,淵和錦書才出宮去。
府中,小小人兒不愿意睡覺,等著那個爹的人回來給他拋高高。
淵帶著兒子玩了好一會兒,才讓樊媽媽和娘哄他睡覺去。
淵和錦書回屋,很是欣地道:“我還以為這小子認不得我,不會跟我親,想不到竟這麼粘我。”
“誰跟他玩,他就跟誰好。”錦書笑著說。
“到了邊城,我只怕沒這麼多功夫陪他了。”淵遣退屋中的人,在躺椅上坐下,然后把媳婦也拽了過來,坐在他的上,“那邊環境不好,可能要委屈你了。”
“再不好的環境,我也待過。”是在海監里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麼惡劣的環境是待不得的?
想起那段往事,淵心尖還是發疼的。
擁抱著,心疼之余,也踏實了,往后他們會一直在一起,不會再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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