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教學（一）

柳柴嵇雖長得老高大，但他既然是柳風眠的弟弟，家中老幺，軍中規定十六可參兵，保不齊也才是十七、八歲的青年。

「你多大了？」鄭曲尺好奇問了一。

柳柴嵇不明所以，但還是癟起，哼聲道：「十七。」

果然啊。

鄭曲尺這時回頭看向元星洲，卻見他心甚好，細長蒼白的眉眼舒展開來，眸仁盈盈，藏著些許的惡趣味。

「看啊，這不是一下就治好了。」

這話對應的是之前霍廷滿口抱怨，柳柴嵇個自命不凡，不服管教。

鄭曲尺嚴肅的小臉一下就崩不住，失笑道：「稚，你怎麼不自己下場跟他比？」

這能一樣嗎？

從人的心理層面上來分析，他只會被自己瞧不上人反超之後，才會覺得備打擊，繼而之前堅定的信心全面崩解。

「你認為本殿不行？」

元星洲說著便邁步上前，他此番的著華貴多餘，寬大深長不便，但對於一個擅長縱力量風生水起的高手，並不會局限外的妨礙，他將那重驚人的大舉，便像鄭曲尺那般整個輕鬆抬了起來。

「本殿說過，連你都比不過的男人，是不配與你並肩的。」

他的輕鬆展示再次將柳柴嵇打擊得無完。

鄭曲尺聞言只笑：「好的，你也要來給我當兵嗎？」

元星洲卻搖頭，角一抹笑，似一弧水漾開來：「你不缺兵了，不若……我給你當夫君？」

喔嚯！

世子殿下這是公開給上將軍夫人示？！

周遭的人聽見了，但除了在心激吶喊，表面上卻是跟聽見了一件不可口傳的一樣，將上了拉鏈，肩如鵪鶉一般。

見他越來越離譜，鄭曲尺一改，不與他再扯皮司，轉去跟柳柴嵇要「彩頭」，卻驀地聽他在後方認真道：「這也不要的話，那我給你當將軍，你要嗎？」

鄭曲尺腳步一滯。

「本殿知道，你想贏，只要是你想的，本殿自會助你達所願。」

他的話像麻麻的線勾纏住鄭曲尺的離去，好似誓要在那裡留下些什麼，讓下次再轉離開時，不會那樣乾脆無留。

鄭曲尺深吸一口氣，然後轉過頭：「殿下，別講得那樣捨己為人了，你難道不想贏？別想騙我，你眼中充斥的是掌控一切的勝負，你跟他們都不一樣，你不會俯甘為孺子牛，所以，不是我一個人想贏，是我們一起贏，一起達彼此所願。」

元星洲盯著極亮燦星的眸子，抿開角，破冰的角弧度暢快而愉悅：「我們這個詞，真的很好聽啊。」

鄭曲尺亦咧開，氣氛卻瞬間破碎:「我們贏了，這句話更好聽。」

霍廷：「……」

看不出來啊，上將軍夫人手掐桃花還有一手的，什麼曖昧的話題到那裡，都變了公事公辦，我們不、不約。

更看不出來啊，世子殿下不待字閨的溫婉順的貴，偏怪力婦，不過轉念一想，舉國上下有誰有上將軍夫人這般厚權傾朝野的嫁妝，娶還真不虧。

「上將軍夫人，三百人已集齊，你可要檢驗一番？」

王飛塵這頭終於忙完了手頭上的事，他小跑過來這邊彙報，見世子殿下亦來了，立即行禮：「飛塵見過殿下。」

「那便先去看看吧。」元星洲抬了抬手，人走帶，長袍浮繡的蟒紋粼粼劃過一道冷意，掠過眾人眼前。

鄭曲尺瞥了一眼柳柴嵇，想了一下，打算還是再涼一涼他，便抬步跟隨著元星洲。

霍廷拍了柳柴嵇一掌。

「你個臭小子，難得有人肯要你，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指點了他一番，霍廷便也追了上去。

留下的柳柴嵇一看，傻眼了，人怎麼都走了啊，那、那他怎麼辦？

——

「他們為何要站三列隊？」鄭曲尺問王飛塵。

王飛塵替介紹起來：「回夫人，這一列是可以扛起中舉的隊伍，這一列則是首次失敗，但二舉功的，而這一列則為嘗試大舉失敗，卻又優於中舉的士兵。」

聽完王飛塵的話，鄭曲尺連連點頭，

「王飛塵，你辦事當真既認真又細緻。」由衷讚賞著。

王飛塵辦事向來不做便罷，要做就會儘力做到最優秀，他聽到上將軍夫人毫不吝嗇的讚揚，眼中流出了幾分放鬆與歡喜：「夫人滿意就好。」

「我想讓他們試一試握槍投擲，王飛塵你能安排一些標靶嗎？」

「是。」

王飛塵正要去辦，卻見一旁不甘寂寞的霍廷道：「王中尉方才忙了一歇，這事便給老霍來辦吧。」

難得殿下過來巡視，此時不圖表現何時才有機會？

霍廷二話不說，人就積極了起來，辦起事來也老當益壯，親力親為，非要讓元星洲也跟上將軍夫人讚賞王飛塵辦事一樣，來一句一。

「這霍將軍可真是一個人才啊。」鄭曲尺嘆了一句給元星洲聽。

元星洲：「要不，他也來給你當兵？」

「那我可不敢要，人家一心向明月，咱這渠可不能阻擋他奔向他的破天富貴去。」

兩人打趣講話間，場地已經安排妥當。

鄭曲尺上前開始安排：「你們每人都去挑一柄長槍，目標就是百米之外的標靶。」

「百米……這很難辦到吧。」

霍廷聞言喃喃道。

「我們之前也訓練過投槍，然而實戰的效力不佳，並不能爭取什麼優勢。」王飛塵亦道。

「那是你們不懂它真正的用途。」鄭曲尺有竹道。

王飛塵見上將軍夫人言之有，便也不再多言，上前去安排隊伍進行投擲。

這時，一道影磨磨蹭蹭地走過來，他在三列隊伍當中掃來掃去，眉頭鎖，顯然為難了。

「我、我站哪？」

鄭曲尺見他主要求站隊，顯然他已經將自己的位置擺正了，打趣道：「你覺得你應該站哪？」

這麼一說，柳柴嵇一下神來了，他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然後……站在了大舉失敗隊伍的前面。

他自己單獨一列。

因為他是唯一功的那一個，他還加重了二石！

站完，他小眼神便覷向鄭曲尺，想看看的反應，但見並沒有說什麼，就好像默認了他的這種行為之後，柳柴嵇才高興的咧開角。

這表示，上將軍夫人也認可他了，對吧。

而鄭曲尺看柳柴嵇就跟看一熊孩子鬧事被教訓之後，小心翼翼尋求家長原諒的眼神，心中到好笑，但面上還得維持著大人的嚴肅，以防他太過得意，達不到教育的目的。

當然，也不能太過，打了一之後，總得給他一顆糖甜下，省得他真萎靡不振，那的標槍隊伍豈不了一個重要的靈魂人？

「夫人，百米之距已擺置好了，取二十人為一組，共十五組。」

「將柳柴嵇單獨留出來。」

「是。」

鄭曲尺又回到元星洲旁，主道：「如果我們中攻方，那就只能依仗你這個統帥了，但如果是守方，那我會牢牢守住咱們的營地的。」

元星洲沉默了許久，卻道：「這一次六國試兵，不會再劃分攻守，也沒有兩兩次，而是一次六國混戰。」

鄭曲尺倏地瞠大眼睛。

「什麼時候……」

「今早鄴王告知於我，其餘五國認為混戰方能顯示諸國的真實戰力，無論哪一國都可以公平公正較量，以展國威。」

「他們放屁，他們分明就是打算五打一，這些、這些……卑鄙小人！」

元星洲見氣得不輕的樣子，道：「鄴王讓我們隨便抵抗一下便認輸，反正最後一定會輸的。」

這一次，鄭曲尺沒辦法再的說，我們只要努力一定能贏，要不是時間不夠，真的想造一百座大炮，直接將他們這些侵略者都轟回老家去。

「怎麼？方才告訴本殿，我們會贏的那個鄭曲尺哪去了？」元星洲問。

「被你嚇啞了。」

「若本殿告訴你，只要你能夠守得住營地，本殿便能夠將他們打得落荒而逃，你想與本殿賭一賭嗎？」

鄭曲尺愣了好一會兒，才道：「真、真的嗎？只要我能守得住，你就能打贏其它五國？」

他攏袍站立一如玉樹蒹葭，然而他又是那般風雪不可侵、蹉跎不折：「沒什麼不可能發生的，這是本殿從你上學會的。」

——

要問鄭曲尺真信了元星洲的那一番「狂妄」之言嗎？

並沒有。

畢竟的腦子與理智都在，它們會給正確判斷時下的局勢，承認因為腦子比別人多擁有了幾千年的知識儲存，而稍微自大狂妄了一些，敢以弱勝強，博一個可能。

但注意，說的是以弱勝強，一對一那種，可現在好了，鄴國面對敵國五強，一對五這是個什麼概念？

據聞「莊子-人間世」說，螳螂「怒其臂以當車轍，不知其不勝任也」，他們現在好像也有點那意思了。

「你就沒在我上學到點別的？比如急流勇退，或者識時務者為俊傑之類的？」

「還沒開戰，你便先一步氣弱，那你是打算急流通，還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鄭曲尺不他的激將法，早就想好了，也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緒。

「我是以贏的心態去抗爭的，但若輸了，我也不會一蹶不振，我這人有時候雖然可以憑著一孤勇上路，但我不會只憑著一孤勇行事，別看我這樣不爭氣，但我還是對我自己滿意的。」

鄭曲尺乍看一眼的確算不得多驚艷絕塵，甚至連的子也算不上什麼完之人，小缺點不，就像世間上千千萬萬個擁有瑕疵的人一樣。

但也有獨特的一面，與所有人區別開來，就是鄭曲尺，不是千千萬萬中的任何一個人。

看著那一雙異常澄澈清亮的眸子，彷彿濃烈黑夜中那一散發著清暈澤的星月，目之嚮往，心之求，令人看了就不想移開眼睛。

「本殿對你，也十分滿意。」

「好了，你再怎麼吹捧我，我也不能跟你保證我守得住，但我有了心理準備，從這一刻起，我會做齊我能夠做的全部努力，這一輩子我還從來沒有為誰拼過命，但這一次，我嘔心瀝也會在荒草荊棘的前路中開闢出一條咱們能走的路來。」

「我信你。」

「殿下，上將軍夫人，要開始了。」

前方，王塵飛喊了一聲。

他們一起抬眼看過去，只見矯健的士兵，挨批舉著長槍朝定點的標靶揮而出。

頭一批，沒有一個人能夠中標靶。

接下來，幾過去，百來長槍像蘆葦一樣倒在地面，七八糟，有遠有近，看得出來他們所謂的訓練有多水。

「就這？」鄭曲尺挑眉。

霍廷面訕訕道：「這、這現在很有作戰用投槍，再加上這槍輕者幾十，重者上百斤，將士們上戰場本就損耗力，像這般投幾次，便會力竭，不如刀劍持久，倘若遠程不如弓箭……」

「大型戰役的確投槍比較肋，但它也並不是沒有優點的，小規模游擊，近戰與守戰，它就是相當出彩了。」鄭曲尺道。

的話並沒有被得到驗證，不時興的作戰方式就是以前被淘汰掉的廢品，一般不可取，是以霍廷也只是將信將疑，口不對心應和道：「哦哦，這樣啊。」

王飛塵守著士兵們投完了，小跑了過來：「夫人，並沒有人的投槍可中標靶。」

「挪近十米，繼續。」

「是。」

第二下來，倒是有幾個人邊了，可沒有刺中靶心。

於是鄭曲尺道：「再挪近十米。」

「是。」

這一次，約有十來個人到了標靶，其中柳柴嵇尤其出彩，他直接槍中標靶倒地，準頭不算完，但是目前唯一一個中了的。

這時候，大多數士兵都開始流汗水，手臂的力量在減退。

王飛塵再次過來彙報，他本以為夫人會讓繼續挪近，畢竟三百人，才十幾人有績，其餘卻連邊角都沒著，這說明設靶子的距離還是太過遠了。

鄭曲尺這一次卻道：「你先讓他們暫時休息一下，再讓柳柴嵇單獨出列，我教他一套正確投的姿勢。」

王飛塵聽得一怔一愣的：「正確的投姿勢？」

這是什麼？上將軍夫人什麼時候還懂這個了？

元星洲也沒料到會親自下場展示，但卻沒有說什麼，而其它見過「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霍廷等人，只覺得上將軍夫人這是又準備去打擊人去了。

鄭曲尺站在校場上，手上握著一柄長槍，眾目睽睽之下，三百名投槍士兵排列整齊在一旁歇息加觀看，而柳柴嵇被出來，就站在鄭曲尺後近距離現場教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