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陳副狐疑道：「瞧甲整潔無污，行自如的模樣，不像是被沈堂中給殘傷害了……」

沐金只覺頭腦發炸，萬不敢相信的他連連搖頭：「不可能，沈堂中歷來憎恨宇文晟，若這鄭曲尺乖乖待在宅，他或許暫時還不會拿怎麼樣，可現在都敢妻承夫業，礙眼到沈堂中眼前了，以他狂妄記仇的子，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的，除非——」

除非後面兩字，太過衝擊他的認知跟估算，他一時滯於間，難以順利吐出。

除非……沈堂中敗了，敗給了一個連戰場都不曾上過一次的鄉下丫頭。

他瞇起鷙冷的眼睛：「這鄴國營地定有古怪之！」

南陳副抱著一僥倖心理道：「將軍，只有鄭曲尺一個人走出來，說不定鄴軍其它人真的被滅了……」

沐金狠狠地掃過他一眼：「別想了，老子打了這麼多年的仗，見識過多奇事，沒什麼事是不可能的，這世上不是只有一個聰明人，別人也都不是蠢蛋，如今想來，這鄭曲尺能拿下七國聞名的霽春匠工會翹楚，必然是有些門路的，本將軍倒不怕來真刀真槍，只擔心會耍些不流的小把戲。」

「那咱們怎麼辦，派人先進去查探一番？」南陳副憂心道。

沐金思索片刻，下令道：「派幾個手腳靈敏的，潛白鷺湖中，繞到鄴軍後方去查探下況。」

南陳副連忙應下：「好，屬下立刻去辦。」

沐金扭了扭脖子，抬起下冷盯著鄴軍營地，看對方僅有一日，卻沒去清除周圍雜的遮掩，清除可能存在的探子，沒組織兵力巡邏，更沒有柵門高梯平臺，明哨暗哨皆無，反倒修了一座實際沒有什麼防的壁壘，歪歪斜斜的哨塔，它們唯一的用，想必只是為了拿來掩人耳目吧。

沐金哧笑了一聲，目不屑：「只有沒真本事的人，才會選擇在背後搞這種祟的手段，然而要絕對的實力面前，紙老虎只會被撕破。」

不多時，南陳副小跑了回來：「將軍，已經派了五名斥候分別從西境湖畔潛鄴營查探況。」

「嗯，順便盯住鄴營門口那兩匹白狼，一旦有況，立即來報。」

啊？

南陳副一臉懵然，不明白沐統帥此言何意。

一夜都睡不安眠，沐金打算趁此機會去草地上小寐一會兒。

但剛陷黑暗不久，忽疑有人，猛一睜眼，卻見是南陳副來了。

他輕吁一口氣，眉頭皺起：「什麼時候了？」

「半個時辰了。」

沐金了腫脹的眉心，從草地上爬起來，拍了拍上沾上的草屑：「怎麼樣？」

南陳副搖了搖頭，沉重道：「他們始終未歸。」

「可有急訊箭發出？」

「未有。」

沐金一時緘默不語，目沉思。

南陳副又道：「鄭曲尺喂完那兩頭白狼，人便進去了，只放兩頭白狼守門，我觀哨塔與巡邏守衛皆不在，仿若鄴軍營地只是一座空殼。」

沐金抬步朝前道：「再等半個時辰，倘若他們還沒有回來，或者鄴軍營地依舊沒有任何靜，那我們便進攻。」

「進攻？」南陳副一臉詫異：「可、可是還沒有清楚對方……」

「裝神弄鬼、故弄玄虛罷了，鄭曲尺頂多就是弄些什麼詭計陷阱，本做不出什麼真正的戰，只要咱們將他們的詭計拆穿，將那些偽裝掩目法，徹底碎，便無計可施。」

南陳副聞言，深以為然：「那一切聽從將軍之令。」

半個時辰之後，沐金他們派出的斥候依舊沒有歸來，他們這一去彷彿掉了一個漆黑深淵之口，被吞得悄無聲息，連泡都沒有冒一個。

「看來，沈堂中還真是裡翻船了啊，若真是他抓了咱們的人，肯定會出營寨來與本將軍對峙與炫耀，唯有鄭曲尺在等著請君甕呢。」

沐金與沈堂中相識數年，似敵似友，對彼此之間最為了解，如今沐金已經篤定了沈堂中這一去，是被了，至今人是生是死還不清楚。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不是不敢與咱們正面鋒嗎？那咱們偏要他們不得不應戰。」沐金角勾起一抹心有算的狠笑意。

南陳副跟了沐金這麼久，頓時悟音知其意。

「將軍是打算召集兵力進攻先毀其外圍，得他們曝於視野，沒有了那一層遮掩，不得不出面應戰？」

「何止啊，這一次，咱們六千兵力，除了留二千守著營地與輜重補給，剩餘的四千兵力，六百斧兵，二百械兵，一千重步兵，一千二短刃兵，還有一千戟兵，除了本帥帶著的兩千五百兵力，其它暫時安排在其它位置，不過我早前已傳訊給械兵與重步兵，他們已推著投石趕來。」

「遠近相攻，妙啊，且看他們鄴軍要如何應對。」南陳副欣喜道。

——

鄴軍營地

躲在壘壁后的鄭曲尺與一眾士兵，從小朝外偵測況，這個是特地用蘆葦桿提前，等牆稍干時拔出，便可留下一個個不起眼的小。

說實話，那個哨塔查探的作用，一開始便是為了迷敵人所建築，建築糙，省時省力省材。

他們挖壕，也是為了替他們挖巨坑埋人打掩護，要不然這多出來的泥倒哪都惹人懷疑。

至於沒有派兵巡邏、沒有組織人員掃四周圍的環境跟清理障眼，全都是因為需不著，沒錯，早就知道有人在偵查他們的況，更知道鄴國這頭絕對是第一撥被割韭菜的地方。

所以明知道無論做什麼，敵方都會來或襲或強攻，何必防呢？

反正被「賊」惦記著，防也防不住。

乾脆化被為主，無論對方來哪一套路，都事先做好計劃應對。

元星洲跟分析過，五國雖然對鄴國都有侵略之意，但做法不盡相同，統帥亦有格與行事風格劃分。

有詐小人，意圖搶佔與襲，有卑鄙兇狠之人，不會給敵對方有任何氣之地，行事兇狠，步步，當然亦有講求勢均力敵，正面進攻之人。

總之他的意思就是，五國聯手共同來襲的營地，沒這可能，頂多守好一波或者二波攻勢，接下來就是緩衝的時間了。

所以，拼了命，日夜趕時，甚至元星洲為了保證可以安然無虞，留下絕大部分兵力供驅使，誰能想得到啊，平日里在戰場上殺敵威風的將士，到手上卻一個個變灰頭土臉的工匠了。

「鄭副，這南陳國到底會不會進攻啊？」

鄭曲尺一臉嚴肅：「……不好說。」

問？

哪知道，又不是沈金腹中蛔蟲。

但現在都當副了，不能一問三不知，太丟份兒了，得裝深沉，讓他們猜。

「或許他們被宏勝國失蹤的事嚇唬住了，選擇暫退？」

鄭曲尺搖了搖頭：「可能不大。」

「那他們還是會進攻？」

車軲轆話有必要來回問嗎？鄭曲尺據的第六給出的建議提醒：「最好做好他們隨時會進攻的準備。」

話一出，卻見鄴國一掃方才愁容與擰，一下神抖擻起來。

「我們燒好石頭了！」

「械兵與盾兵都準備好了。」

「其它人也都安排就位了。」

見他們一個個興緻，恨不得立馬上前衝鋒的樣子，鄭曲尺覺得古怪，問：「你們這下不怕了？」

明明在這之前，一個個對戰事麻木不仁，就好像遇上反抗不了的事就原地躺平任嘲似的，可現在再看看他們，臉上都跟眼睛都有了亮，就好像活著黑暗的人正努力朝著有的地方爬去。

「怕，可是又好像覺得咱們能贏。」

「對對對。」

當然，更重要的是一點，他們雖然平時並沒有標榜自己當士兵有多驕傲，可他們寧可衝鋒殺敵，英勇陷陣，也不願意再當木匠、泥匠，雜七雜八的手工活了。

鄭曲尺聽完，也深他們染，瞌睡與睏倦一下都掃空了，雄心壯志棚：「不錯，保持著這種心態吧，因為我也覺得我們能贏。」

——

這頭鄴軍剛抒發完一頓激昂緒，轉頭，便有人急來報：「來了！鄭副，他們真的放下了疑慮選擇正面進攻了。」

鄭曲尺一聽，發揪的心還沒來得及產生，便看上了一張張繃著，等待著開腔的一眾士兵。

將心，一下就定沉腹中，一臉冷靜道：「他們這些人，本就從來沒將鄴國放在眼底過，當然不會被隨隨便便嚇跑，這種結果我也早有預料。」

的態度與神，影響著絕大多數士兵的心態與神，不能，因為底下的人都是由來安排的，也不能慌，因為一慌，便會讓士兵們喪失了鬥志與信心。

更不能怕。

都怕了，那還有誰來撐起守護營地的重擔，來保障元星洲後方的安危。

前世今生，加起來也不過就活了二十來歲的小年青，鄭曲尺從一個普通小人，進化到現在這副鋼鐵一般堅韌意志的強人，靠的不是別的，僅僅是被這鬼畜一般的生活給的。

「總之，一切按照原先計劃行事，聽懂了嗎？」

「是。」

——

「投——」

南陳國的投石機不斷推進，這種大型械的威力不容小覷，鄭曲尺一看就知道他們打著什麼主意。

在距離一兩百米的距離時，他們正準備發投石，那百來斤的大石塊，一放就是五六塊。

「距大概是二百八到三百多之間……看來是想通過遠程打破咱們的壁壘。」

「豈能他們得逞，咱們也上。」

「我們的投石機可沒有這麼遠的程跟威力，不過……只要將重量削減，距離便不是問題了，將咱們的擺上來。」

「是。」

他們在後方，鄭曲尺在牆後面，過口，衡量著距離與程。

「去倒石頭。」

「是。」

「作一定要快。」

「是。」

——

外邊，沐金的人都齊了，他當即讓投石這種笨重的大型械「飛石」在前，擺開架勢。

「準備。」

十幾座投石擺置好，方位、距離做好調試后，沐金便滿懷得意，等待著將鄴營砸個稀爛。

然而事總是事與願違，南陳國士兵正搬來一車的沉重石頭，準備擺上，卻沒想到，一直安靜如的鄴國營地卻忽然發出一聲嘡嘡嘡的持續長響聲。

接著，天下好像飛落石頭雨一般朝著這頭砸來。

「鄴軍襲了，快掩護！」

一潑接一潑的石頭雨從空中掉落，他們餘掃過，發現掉落的都是些拳頭大小的石頭，雖然重量輕，但數量卻多。

他們驚大眼睛，避免被砸得滿頭的包，立即躲在投石機旁邊，然而他們卻沒有想到，這些石頭遠沒有看起來那般「弱小無害」。

它們砸落在上，痛歸痛，但並不致命，它更要命的砸來時，一到皮便是一人撕心裂肺的灼燙。

若不及時將其拂開，不僅服會被燙出一個，皮也會被燙出一個個大水泡來。

這些石頭凌散集掉落，很快便形了足量的熱度落在了投石上，砸得它「呯呯呯——」作響。

當南陳軍意識到這並不是單純的石頭，而是那種被燒得能將人燙掉一層皮的火石之後，在嗅到投石上飄出來的糊焦臭味時，當即站起來，下意識用手拂落那些掉在投石機上的石頭，以免造重大的損失。

哪曾想，這裡面甚至還雜夾著火紅的炭塊，若耽擱的時間長了，天乾燥，木頭做的械肯定能被火燒燃起來。

沐金避退至一旁，吼道：「快上去幫忙！」

最終一陣手慌腳后，南陳兵手上都燙起一個又一個的大水泡，痛不生，本沒辦法再使用投石了。

運作械的兵種是需要長久的訓練，對於瞄準、設定的方位、間距，與手桿的拉轉，其雙臂的力量尤為發達，才能在極短時間完這一系列作，而不失誤。

然而現在械兵都傷了手，顯然是不能夠再如常作投石機了，這令一開始打定注意砸碎鄴營的沐金被氣得咬牙切齒。

他這邊剛準備好投石，對面就已經做好的相應的對策，現在如果他還認為鄭曲尺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膿包，他自己都得自己兩下。

但這種程度的反擊，對沐金而言還是造不什麼大影響，他一腳踩碎了腳邊掉落的炭塊：「他們以為咱們用不了投石，就沒辦法了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