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承尋了個椅子直接坐下。
過了許久,林霜兒才從試間出來。
這樣名貴的服,穿得極為小心,生怕自己勾壞了它。
從里面出來時,林霜兒白皙的面容似染了一抹淡淡的緋紅。
老板娘見過京中無數閨眷,卻不曾見過像林霜兒這般有靈氣的姑娘,這條子也見過無數高門貴試穿,卻沒一人能穿出上這種韻味。
老板娘圍著林霜兒繞了一圈又一圈,眼里都是藏不住的驚艷,恨不能將林霜兒從頭到腳夸贊一遍。
林霜兒卻沒有半分喜悅,臉上反而有些窘迫。
打從出生起,就沒穿過這麼昂貴的子,以往只有過年的時候,娘親會親自為制一件花裳。
哪怕用料普通,可視若珍寶,只有逢年過節才會穿上一次。
可現在,上的這條子,價值千金,哪怕干一輩子活也買不起一塊角料,這樣的服真的可以穿在上嗎?
林霜兒站在長鏡前,看著長鏡中的自己,有一瞬的失神。
的份,本匹配不上這件服。
這件服就像一件枷鎖,將困在鮮亮麗的軀殼里,會讓一時忘了自己的份,肖想一些不該想的。
“喜歡嗎?”夜北承不知何時出現在后,過面前的鏡子,他的目與對視。
自打林霜兒從試間出來,夜北承的目就沒從上移開過。
水藍的勾勒出完的曲線,松松挽著的墮馬髻上除了并的兩朵素銀珠花別無他,白玉般的脂不染,一清雅俗的氣質從骨子里出來。
夜北承發現自己本移不開眼,就這麼看著,深沉的眼眸,帶著灼熱,沒有毫避諱。
林霜兒盯著長鏡中的自己愣愣出神,仿佛鏡子里的是另一個自己,另一個份尊貴,生來就該養尊優的自己……
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嚇了一大跳,林霜兒連忙搖了搖頭,道:“不……奴婢不喜歡。”
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不喜歡活在虛假幻境中的自己。
可的眼睛向來不會騙人,分明很喜歡這件服!
“就這件。”夜北承轉,據的喜好又挑了幾條素雅的子,道:“這幾件都包起來。”
林霜兒阻止道:“王爺,奴婢的份不適合穿這樣的服。”
夜北承冷聲道:“那你便該爭取爭取,早日離這樣的份!”
他給過機會,不是嗎?
只要一句話,完全可以擺下人的份,堂堂正正做他夜北承的人!
可他給了那麼多次機會,沒有一次把握住,當真是愚笨!
看出他緒不對,林霜兒也不敢再繼續招惹,他怎麼樣便怎麼樣吧,總之,這個錢,是沒能力償還了。
轉正準備離開。
夜北承忽然鉗住的手腕,冷聲道:“去哪里?”
不過是語氣稍重了些,就跟他耍脾氣了?
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
面對夜北承沒來由的火氣,林霜兒有些莫名其妙,無奈地指了指上的服,道:“奴婢想先把服換回來。”
;只是換個服,何必兇的……林霜兒心里有些委屈。
“換什麼?就穿這個。”夜北承眉目微蹙。
那樣的服早該丟了,就還視若珍寶!
“可……可是。”林霜兒還想再爭取爭取。
“可是什麼?與其心疼那件服,倒不如好好想想,該怎麼擺這個份!”
一說到這個話題,夜北承就沒來由地生氣。
他提示得還不夠明顯,對還不夠好嗎?
他將留在自己邊,讓近,教讀書習字,帶出府夜游,給買新裳,甚至那樣的吻……
難道沒有覺嗎?
難道會不到他的心意嗎?
的心莫不是石頭做的?
這個蠢笨的人,怎麼提示都不開竅,難不要他夜北承屈尊降貴,求著嗎?
怎麼可能!
他夜北承怎麼可能屈尊降貴!
見夜北承臉這麼沉,好似隨時要發的樣子,林霜兒只得順從地點了點頭。
只是,夜北承剛一松開手,林霜兒轉依舊往試間走。
下意識地手拉住林霜兒的胳膊,夜北承道:“又去做什麼?不是你不用換嗎?”
夜北承有些冒火,這人不僅蠢笨,還聽不懂人話!
林霜兒的手臂被他得生疼,轉頭看向自己的胳膊,又滿臉疑地向夜北承,解釋道:“奴婢沒說要換,奴婢只是想把自己的服拿出來。”
夜北承才懶得跟廢話,索將人直接拉出了鋪子。
林霜兒一個勁地想要掙,可夜北承的力氣極大,拎著就跟拎一只小似的,那雙大手就像一把大鉗子,將的胳膊牢牢握在掌中,本掙扎不開。
“王爺,奴婢的服還在里面。”
林霜兒也不明白他為何突然生氣,只覺得自己的胳膊快要被他擰斷,一雙眸子不由得泛起一層水霧。
“不準拿,扔了!”夜北承冷冷道。
林霜兒沒在說話,一路踉蹌地跟在他后。
后沒了靜,夜北承這才發現不對勁,轉一看,就見林霜兒低垂著頭,滿臉委屈,一雙清澈的眸子盈滿了淚水,眼睫輕輕一,晶瑩的淚珠就滾落了下來。
夜北承這才意識到,方才的他有些失控了。
目落在的手臂上,方才不曾察覺,自己竟然這麼用力,將的手臂都紅了……
“我……”夜北承心口一,想要解釋,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他只知道,在林霜兒面前,他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緒,喜怒哀樂都如此明顯……
林霜兒哽咽了一聲,抬手抹了臉上的淚痕。
一看見林霜兒哭,夜北承所有的原則都化為烏有,他屈尊降貴,低聲哄道:“好好好,你若真舍不得那套服,你便進去拿,本王在這等你,好不好?”
林霜兒一雙柳眉微微蹙起。
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當真是喜怒無常。
正當林霜兒想要回去拿服時,忽然被前方的人群吸引,邊有路過的百姓往那個方向涌去,林霜兒聽見他們在說:放榜了,放榜了……
“王爺,奴婢不要那套服了。”林霜兒鬼使神差地往人群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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