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濟通覦著皇后臉，只好繼續救火，笑道：「宣侯一家是出了名的誠懇和善，陛下幾次誇獎，屢有賞賜，您都忘了嗎」

  五公主嘟道：「誠懇和善又不是好欺負，就是因為舅父這幅樣子，難怪父皇只不斷地賞賜金銀田土，卻不委以職責權，可四姊的舅父們卻大權在握」

  「殿下，適才您不是要問姈娘子的婚事嗎。」駱濟通努力去扯五公主的袖，卻被五公主一把揮開，「你別岔開話題，我還沒說完呢。」

  五公主扯回自己的袖子，繼續道：「舅父，前陣子我還聽說外兄又人坑了，一隻鬥被人要去了兩萬錢，那是金子做的啊母后，您別瞪我，我也是為了舅父舅母好，難道看著他們欺負也當沒看見呀。」

  「殿下，咱們說些旁的吧」駱濟通快要以頭搶地了，實在不知如何制止五公主。若說胡說八道吧，說的又句句屬實；若說倨傲無禮吧，又打著關懷舅家的幌子。

  「公主殿下。」商忽然開了口，「您不用這樣為宣侯擔憂，其實陛下早有布置了。」;

  五公主冷笑道：「什麼布置你若說不出個緣由，看我治不治你的罪」

  商捂著口，一臉害怕道：「殿下適才還說凌大人養在娘娘跟前，是一家人呢，如今一言不合，這就要治我的罪啦。」

  五公主一時語噎，張口結舌。

  皇后側頭莞爾，再度拿起案幾上的便面，悠閒的搖晃著氣，「陛下究竟有何布置，你倒是說說說錯了也無妨。」

  五公主見母親包庇程商，氣憤憤的閉上。

  商朝皇后投去一個明可的微笑，回頭朝向五公主，道：「我在宮裡這些日子，常聽說四公主沉穩能幹，理財有道。上回我花了凌大人給我的錢，陛下還拿四公主為例訓斥我呢。陛下說呀，他這許多兒中，就數四公主最會當家，斷不會人矇騙，破財丟人。所以呀，您瞧，陛下將四公主許配給了宣侯公子，這正是適才善用，您還擔心什麼呀若將我這樣的嫁去宣家，那可真是米缸底，窮的可以」

  宣侯夫婦正被五公主數落的面上無，王淳適才眼見皇后臉越來越難看也覺不妙，翟媼和駱濟通是苦於無計可施，此時聽聞商這一頓，俱是噗嗤笑了出來。;

  王淳更是大聲附和：「程娘子說的好」心想難怪自家兒鬥不過人家，他是凌不疑，也會喜歡這樣活生香有膽有智的小人。

  商薄嗔帶笑，一副小兒模樣：「王將軍真不厚道，我說自己不會持家，你還說我說得好，回頭我告訴凌大人去」

  王淳朗聲大笑：「好好好，是我說錯了話，回頭我也備份大禮向你賠罪。」又向皇后道，「這孩兒討人喜歡，難怪娘娘和子晟都喜歡」

  皇后終於出笑容，笑瞪了商一眼：「就你會說話。」

  五公主見無人幫自己，氣的臉發青，冷聲道：「四姊好福氣，舅父舅母和善，外兄又是老實人，宣家富甲天下，我就沒這樣好的」

  商笑瞇瞇的打斷道：「五公主將來嫁去越家也很好啊，以後想要駿馬就不用麻煩王將軍了，別說烏雲蓋雪，就是白雲蓋硯臺都有」

  此言一出，就是端莊的皇后都忍俊不笑出聲來，王淳咧開兩排後槽牙哈哈大笑，翟媼笑倒在皇后後，始終愁眉深鎖的王姈此時都笑了出來：「白雲蓋硯臺，哪有這種馬啊。」;

  五公主大怒：「你能嫁的好郎婿，自然高興了，幾位阿姊都嫁的不壞，只有我」

  「公主」駱濟通用力拉五公主的胳膊，眼警告，「殿下的婚事是陛下定的，您要和陛下理論嗎。」

  五公主驟然清醒，氣呼呼的扭過子不再言語。皇后看兒這樣，眼神複雜，既不忍又不悅，最終沒有說話。

  王淳在岳丈乾安王事敗後還能混到今時今日，也是乖覺之人，眼見殿氣氛不好，趕出來打圓場：「哈哈，言歸正傳，娘娘，臣今日帶著阿姈進宮，一是隨宣侯和夫人提前為您賀壽，二是替犬向娘娘道謝。說起來，若非娘娘在陛下跟前言，江夏那裡人生地不，倉促間臣還真找不到好郎婿呢。多虧了娘娘，容臣多些時日擇婿，今日特來稟告娘娘，親事有眉目啦」

  皇后微笑道：「哦，是哪家郎婿啊。」

  「回稟娘娘，是荊州族蔡氏。」

  皇后一頓，佯惱道：「我問是郎婿人選，你們男人就知道看門第。」商微微側頭看了皇后一眼，隨即回頭。;

  王淳拱手告饒，笑道：「娘娘責備的是。不過娘娘放心，臣就阿姈一個兒，也捨不得委屈。已遣人細細打聽了，未來郎婿是蔡氏族長的麼兒，雖父母疼，但小小年紀就上了白鹿山讀書，幾月前剛下山書讀的怎麼樣不算，到底是有上進之心的。」

  皇后看了眼一旁低頭的王姈，點頭道：「白鹿山門下的，不會差到哪裡去。」

  王姈忽抬起頭，淚眼汪汪道：「娘娘，我真不想離開都城啊。您能不能跟陛下再說說，就讓我留下吧。我再不會在外胡言語了，商，我也求求你，以前是我對不住你，是我狹隘刻薄，你去求求陛下」

  「孽障，胡說什麼呢」王淳扭頭低斥兒，又回頭笑道，「娘娘，你別理，就是在都城裡待慣了，看哪裡都是鄉野蠻荒之地，實則江夏也算富饒了」

  皇后嘆息著搖搖頭，其實王姈也是看著長大的，不過皇帝親自發話要王淳將兒快快外嫁，就是立意給養子做臉，殺給猴看別說程商是宦人家的兒，父母以軍功立門；哪怕是個平民子，只要凌不疑想娶，皇帝就不容旁人囉嗦。;

  果然，這幾個月來，都城中再無人敢置疑程商。

  王淳咬咬，直愣愣的看向商：「其實，我阿父這回得來的駿馬是次一等的，最好的是月前凌大人得的那批。當時五公主向他討要，他沒答應，可轉頭就親自挑出六匹給你」

  此言一出，五公主倏然直起子，滿目淬毒的看向商。

  王淳心道不妙，飛快的朝兒甩了一個掌，怒吼道：「孽障，你說什麼呢」隨即又向皇后告饒，「都是臣的不是，是臣口風不嚴，在家順說出去的都是臣的過錯」說著連連磕頭。

  王姈嗚呼一聲，哭著捂臉奔了出去。

  商驚的不能言語，良久才道：「王姈阿姊胡說，明明才兩匹」就算是真的，數量也不能錯。

  翟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給。

  王淳苦笑道：「的確是六匹，這我還能不知道嗎。兩匹送去程府，兩匹送去徐郡給了萬老兄，還有兩匹送去你叔父任上，連專司飼養的馬奴都一道送去了。唉，那才是日行千里迅疾如風的好馬呀，哪怕是千軍萬馬包圍，都能逃得命，行伍之人的心頭啊」;

  五公主再聽不下去了，怒氣沖沖的一下起，憤憤向商踏去幾步，駱濟通見勢不妙，一把抓住，連聲賠笑：「公主，公主您不是一直惦念要一頭獵鷹，這回西北那兒送來的聘禮裡頭，就有一頭極雄偉高闊的，已經訓好了，逮狼撲虎都不在話下。我讓春笤帶進宮了，就在林園裡，咱們去看看，去看看娘娘，妾與五公主先告退了啊」一邊說著，一邊使出渾力氣將五公主拖出殿外。

  宣侯夫婦已經被嚇傻了，還是王淳看他們不知所措的可憐，告退時順手拉上他倆。皇后看著弟弟弟婦這幅老實的樣子，心裡也是不勝煩擾，揮手準了他們告退。

  呆子發呆不稀奇，皇后轉頭間，卻看見素來伶俐的商也在發呆。

  指推了推孩，商才幽幽道：「我之前跟他說過，萬伯父腳不好，卻總四下走，三叔父任上的那個縣也不算太平，偶有暴民作。若出了事故，也不知他們能不能利索的跑回城門裡。」

  「他什麼都沒告訴我。」

  他固然沒告訴他的決斷，可也沒告訴他對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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