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決定戰陣的是利益

  數十北遼斥候被圍，一場廝殺，遁走十余，其他戰死。

  “郎君，一個俘虜都沒有。”

  老賊面凝重，“北遼士氣高昂，甘於赴死。”

  “娘的，不是善茬！”

  這是太平軍，也是楊玄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和北遼人廝殺。

  斥候們被帶了過來。

  “多謝救命之恩。”

  隊正看著面慘白，但依舊豪邁不減。

  “明府可是覺著沒有俘虜有些奇怪？”

  楊玄點頭。

  隊正笑道：“斥候都不會被俘，也不能被俘。”

  “為何？”老賊問道。

  隊正傷口痛的直，齜牙咧的。

  “雙方拿住對方的斥候，都會用最為殘酷的手段拷打，最後弄死，不會留一個。所以與其被折磨致死，不如戰死。”

  楊玄拍拍他的肩膀，“好漢子！”

  隊正拱手，眉飛舞的道：“下今日斬殺敵將一人。”

  “是要得！”

  楊玄回，“遇到這等大唐好男兒該如何？”

  “彩！”

  喝彩聲中，隊正拱手，“多謝楊明府救命之恩，下次有機會報答。”

  楊玄帶著人回歸。

  此刻的桃縣了一個大軍營，北疆各被調來的軍隊匯聚於此。加上大本營的大軍，堪稱是兵強馬壯。

  楊玄帶著數人去了節度使府外。

  “楊明府。”

  守門的軍士看了他一眼，“其他人外面等著。”

  楊玄獨自進去。

  裡面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大戰的氣氛很濃鬱。

  大堂外站著一群員將領，都是低階的。

  楊玄看到了張度，上去問道：“老江呢？”

  張度羨慕的道：“裡面呢！也不知我何時能進去參與議事。”

  裡面都是大佬，楊玄沒資格進去。

  “都聽清了？”

  “聽清了。”

  “如此，回去整頓，明日出兵。”

  “領命！”

  裡面散會了。

  江存中出來看到楊玄，就捶了他的肩膀一下，“今日出去哨探如何？”

  “不如何。”楊玄一臉失。

  “老子都嗅到腥味了。”江存中笑罵，“對了，中丞看著心不大好，小心。”

  “有數。”

  兄弟果然靠得住。

  衛王出來，看了楊玄一眼，隨即去了自己的住所。

  劉擎出來了，見到他說道：“晚些來老夫房間。”

  “老頭子要疼你。”朱雀毒舌開啟。

  “老子關機了。”

  楊玄一邊過去一邊威脅。

  “中丞，太平楊玄求見。”

  剛代完畢的黃春輝疲憊的在喝茶，聞言頷首。

  副使廖勁指指門外的楊玄，“中丞看看，這年人連站著都仿佛是在蹦跳，娘的，讓下想到了年時。”

  “老夫怎地聽聞你年時壞事做盡，連窺婦人洗澡之事都敢做。”

  “這是汙蔑！”

  “呵呵！”

  兩個大佬疲憊之余在開玩笑。

  楊玄進來行禮。

  “下先前哨探，遇遼軍五十余斥候追殺我軍斥候，下殺敵三十余人。”

  “遼軍如何？”

  “遼軍敢戰，悍不畏死。”

  黃春輝看看廖勁，“還是那個北遼，還是如此兇悍。當年若非武帝逆襲，大唐的北方將會烽煙。如今想來，長安那些人催促老夫出戰，也是擔心這樣的北遼再度為大唐禍害。”

  “只是時機不對。”

  廖勁有些不滿，“朝中給了南疆太多支持，可南疆有什麽？南周不敢明目張膽侵襲大唐，那些部族零敲碎打的打爛就是了。北遼才是大唐的威脅。”

  黃春輝眉心，嘟囔著。

  “許多人，把國與家混在了一起。”

  北疆如今的境遇不是大唐的戰略，而是某些人的摧。

  廖勁說道：“此次糧草一，對面的北遼定然有察覺，不過從寧興調集人馬需要時日，咱們要趁早手。”

  黃春輝點頭，“赫連峰這幾年頻頻令人襲擾北疆，有許多考量在裡面。不過萬般謀劃，終歸還得用實力來說話。”

  楊玄不點頭。

  廖勁看著他，“你有話說？”

  楊玄只是個小蝦米，大佬不開口，他沒有說話的資格。

  “下想到了一個詞……刀槍即是正義。”

  黃春輝看了他一眼，“倒也有趣。”

  楊玄告退。

  他去尋到了劉擎。

  劉擎在喝茶。

  “這大概是最後一日安寧了。”

  劉擎指指對面的茶杯，楊玄謝了，舉杯就，想著先前黃春輝和廖勁的話。

  此次出擊黃春輝看來是被迫，廖勁支持用突襲的手法，迅速解決問題，堵住朝中的。

  劉擎見他在思索也不管，喝完茶水後，才問道；“覺著如何？”

  “有些興，也有些張。”

  “老夫也有一些。”

  “使君老於戰陣，說笑了。”

  “不是說笑。”劉擎乾咳一聲，“此戰最要的便是謀劃。中丞的眼袋又大了些，可見為此勞太過。北遼會如何應對，赫連峰可會起大軍來決戰，何時大軍能到……大軍出，任何一個決策都可能導致大勝或是大敗，為將者，要謹慎。”

  “是。”

  楊玄覺得老劉對自己真心不錯。

  “此次老夫領左虞侯軍五千人，在大軍左翼。老夫想告訴你，北遼的兇悍不是三大部所能比擬，謹慎些。”

  “是。”

  楊玄覺得老劉越發的慈祥了。

  “滾吧。”

  所有的慈最後都難免變兇神惡煞。

  楊玄回到了自己的地方，召集人議事。

  “此戰是被而戰，北遼會如何應對很難揣測。”老賊手中握著一卷兵書，最近他覺得自己正於瓶頸期，需要一次契機來突破。

  “郎君，北遼以往求一戰而不得，此戰怕是會傾力而出。”南賀顯得更專業。

  “中丞說長安的人大概是害怕北遼重現當年的強大，所以迫北疆出兵。”楊玄覺著這話有些安人的意思，“上次一家四姓謀劃張楚茂接任北疆節度使事敗，灰頭土臉不說，張楚茂此後數年只能蟄伏，代價不小。”

  “難道他們還能為了私利迫黃中丞出兵？”老賊看了看楊玄和南賀。

  “皇帝和一家四姓暗中時常手，那群人能乾出什麽事來我一點都不奇怪。”南賀說道。

  “關鍵黃中丞是站哪邊的。”老賊發現了問題的核心。

  黃春輝……楊玄仔細回想，“上次張楚茂宮時，是廖副使出手作證。”

  “那便是自一派。”南賀也回想了一下，“黃中丞是一步步走上去了，出也簡單，這樣的人能做到北疆節度使，可為我輩楷模。”

  楊玄不知道黃春輝背後是否有人，但他知曉一件事，黃春輝在，對他好頗多。

  “都各自去準備吧。”

  楊玄趕走了他們，坐在窗下，良久才開始寫信。

  信是給趙三福和周寧的，裡基本上是報喜不報憂。

  至於戰事，此刻萬萬不能提及。

  寫好信，他出去給老賊。

  “咦！老賊你也寫了信？”

  楊玄大意外。

  老賊有些尷尬，“是給老曹的。”

  信封上寫著曹穎收，但下面有一行小字。

  仔細看才能看到。

  ——若是老夫死，把信轉給常三娘。

  當夜眾人早早就睡了。

  第二日，天麻麻黑，楊玄就起來吃早飯。

  街道上全是人，節度使府的外面多是將領員。

  “趕吃。”

  “弄不好就是最後一頓了。”

  “特娘的！誰說的這話？”

  吃完早飯，各人尋找自己的主將歸隊。

  “出城。”

  劉擎帶隊出發了。

  此次他還帶上了楊玄一直沒打過道的副將張立春。

  張立春很冷，看了楊玄一眼，微微頷首。

  楊玄頷首回應。

  五千人在城外列陣。

  楊玄還想看看大軍集結的模樣，一騎疾馳而來。

  “左虞侯軍前出，接應斥候。”

  “領命！”

  左虞侯軍出發了。

  隊伍中，甄斯文深吸一口氣。

  王老二問道：“斯文你嗅什麽？”

  “我嗅腥味。”

  左虞侯軍在大軍左前方遊弋，斥候不斷往來，漸漸的，斥候去的多，回來的。即便是回來的，許多都帶著傷。

  “敵軍遊騎來了。”

  數百敵軍遊騎出現，驅趕著唐軍斥候。

  張立春建言，“使君，該接應了。”

  劉擎點頭，“楊玄，領軍護衛斥候。”

  “領命！”

  楊玄帶著麾下三百騎衝了出去。

  “小崽子，自己也去了。”

  劉擎笑罵道。

  前方，敵軍斥候發現楊玄所部後，猶豫了一下。

  “出擊！”

  雙方在不斷接近。

  “斬殺敵將立威！”敵將高呼。

  楊玄太顯眼了，就頂在最前方。

  劉擎瞇眼看著，“小崽子，要謹慎，要謹慎……”

  張立春說道：“使君，戰陣無，刀槍無眼。”

  劉擎面無表的緩緩看向他。

  張立春的眼皮子抖了幾下，“要謹慎。”

  前方已經快接敵了。

  “扔！”

  三百騎齊齊扔出了手中的東西。

  借著此刻的高速衝勢，那些東西加速砸進了敵軍中間。

  敵將一個低頭，那東西飛過自己的頭頂。

  “啊！”

  後傳來了慘聲，敵將回頭。

  一個軍士的臉上著一鐵子，不，是特麽的鐵渣子！

  ——太平的爐子開工了，第一爐全數報廢，楊玄舍不得，就令弄了這些暗。

  馬背上箭難度大，而且騎兵對衝速度太快了，你放箭的話，還來不及收攏騎弓就會遇敵。

  但咱能用暗啊！

  只是一下，敵軍就倒下數十人。

  太特麽值了！

  楊玄打頭，側後是王老二和南賀，後是老賊，就這麽一頭撞了進去。

  現在不用擔心後有人襲，隻管向前砍殺。

  敵將咬牙，力一刀。

  他看到楊玄年輕，心想憑著自己的經驗，斬殺此人應當不問題。

  隨後一巨力從長刀鋒傳來，接著虎口劇痛，不由自主的松開手，長刀飛了出去。

  橫刀從他的脖頸之前掠過，隨即靈巧的一挑，就把頭顱挑了過來。

  楊玄一手拎著敵將頭顱，高舉過頭頂。

  “萬勝！”

  三百余騎兵歡呼起來。

  “萬勝！”

  本陣的陳州軍也在振臂高呼。

  “斬殺敵將，不錯。”劉擎矜持微笑。

  他力排眾議把楊玄帶出來，此刻楊玄的武勇就代表著他的卓越眼。

  “好！”

  “咦！這一刀快若閃電！”

  “哎！殺出去了！”

  張立春在觀戰，邊的劉擎不時點評幾句，可張立春發現大多是針對楊玄。

  楊玄衝了敵陣，渾浴，看著就像是個紅人。

  他策馬掉頭，眼珠子都紅了。

  “殺！”

  “撤！”北遼遊騎只是一次試探，得出了結論後，果斷撤退。

  “再扔！”

  又一波暗飛過去，二十余人落馬。

  北遼遊騎近幾年都沒吃過這等大虧了，堪稱是灰頭土臉。

  一個將領在疾馳中回頭，罵道：“乾特娘的！我就沒見過這麽無恥的唐將！”

  “真特麽不要臉！”

  “那是誰？”

  “好像打著楊字旗。”

  “狗東西！”

  “上次被圍殺的斥候回來說過此人。”

  “原來便是楊狗！”

  楊玄回來複命。

  “要謹慎。”劉擎冷著臉。

  “是。”

  老頭子看來心不錯啊！

  楊玄發現劉擎的臉有些紅潤。

  還哼曲子。

  老夫聊發年狂了？

  “這是第一戰。”劉擎嚴肅的強調，“令人去報捷。”

  楊玄這才知曉，原來老劉是要奪取第一功。

  大軍在後方緩緩而行，很快回復來了。

  “再接再厲。”

  信使也不斷往來，帶來了最新的戰況。

  “右虞侯軍遭遇敵軍三千鐵騎，雙方廝殺，互有死傷。”

  “右虞侯軍補充了。”

  一戰之後竟然需要補充軍士，可見慘烈。

  劉擎面不改，“這才是戰陣。記住，真正的戰陣還沒開始。”

  楊玄點頭教。

  “前方就是洪城！”

  前方出現了一座小土城。

  “止步，令人稟告中軍。”

  左虞侯軍停住步伐。

  “斥候繞過洪城哨探。”

  “盯著城門和城頭。”

  張立春的指揮很明晰。

  劉擎招手把楊玄過來。

  老頭子很是唏噓的道：“多年了，多年都沒看到北遼的城池了。”

  “洪城很小。”楊玄已經觀察過了，“不過攻打會損失不小。”

  “老夫知曉。”劉擎看著城頭上的北遼軍，輕聲道：“本來是沒打算攻城的。”

  “那……難道要攻城？”

  “對。”劉擎回看了一眼中軍方向，“上次在桃縣一戰擊潰敵軍五千余，斬首許多，可長安卻說並不是主進攻。所以此次必須要破城。”

  “也就是說，咱們在這裡廝殺，實則指揮的是長安的那群人渣？”楊玄問道。

  “人渣這個詞用的不錯。”劉擎捋捋被風吹散的長發，微笑道：“許多時候，決定戰陣的不是什麽將領，而是利益。”

  長安對北疆的緒很複雜，一方面想把不思進取的黃春輝踢走，可皇帝卻擔心踢走了黃春輝，接替他的人能否穩住北疆局勢。

  “張楚茂事敗不只是廖副使的作用，陛下也在順水推舟。”

  老劉給他上了大菜，堪稱是揭般的指教楊玄。

  老劉對我真不錯。

  楊玄想了想，“等中軍到就攻城吧。”

  劉擎搖頭。

  看著楊玄。

  “去，把洪城打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