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轉狂奔，第一個衝進了半閉的城門中，他回，死裡逃生的僥幸令他渾栗。

  “關門……”小吏尖，同時撲了過去，和那些軍士一起推門。

  沉重的城門在緩緩關閉。

  最後一個軍士衝了進去，撲倒，脊背那裡一道深深的口子。

  “快！”

  小吏力喊道。

  城門漸漸在合攏。

  眼看著就要關閉。

  一把橫刀刺了進來。

  擋在門前的軍士倒下。

  接著，梁靖衝了進來。

  “殺！”

  橫刀飛舞，把右側的一個軍士砍倒。

  “殺了他！”小吏喊道。

  兩個軍士放棄關門，拔刀衝了過來。

  梁靖在栗。

  他殺過人，但之後就在富貴中漸漸忘卻了殺人的覺。

  早些時候在關卡那裡斬殺了守軍時，他整個人都懵了，覺著腦子裡嗡嗡作響。腥味衝上來，差點讓他當場嘔吐。就這麽一愣神，邊上的守軍一刀劈來，若非孟老二推了他一把，他大概率已經死在了第一道關卡那裡。

  隨後，他發瘋般的砍殺，功擒獲了敵將。

  所有人都不解他的瘋狂，王老二這個瘋子都覺得他更瘋。

  梁靖險之又險的避開一刀，那個守軍咬牙切齒的想抱住他，梁靖退後一步，守軍趴在地上，抱住了他的雙手，接著重重的摔在地上，反彈……

  “老子砍死你！”

  梁靖一刀砍死了守軍，可那雙手卻的抱住了他的右腳腳踝上面。

  他試圖掙扎擺，可卻毫無用。

  另一個守軍上來了，獰笑著揮刀。

  梁靖低頭，刀風在頭頂上掠過，他到頭皮發涼，一蓬頭髮從眼前掉落。

  “殺！”

  梁靖揮刀，一刀斬殺對手，一瘸一拐的，拖著那骸往前。

  城外的王老二帶著人在推門，城裡的守軍也在拚命推門。城門就那麽大，沒法站很多人。故而雙方僵持不下。

  就在這個時候，梁靖就像是個殺神般的，腳踝那裡拖著一骸，提著橫刀，眼珠子發紅的殺了過來。

  “弄死他！”小吏喊道。

  一個軍士離開城門，拔刀，舉刀。

  刀閃過，軍士倒下。

  小吏就在眼前。

  梁靖舉刀……

  做惡時，他帶著兄弟們去搶地盤，那只是打鬥。

  殺人，他不敢。

  而且，他更害怕被人殺。

  直至一次火並中，他失手殺了對頭。

  那是他第一次殺人。

  到了長安後，他平步青雲，在廟堂上如魚得水。

  廟堂殺人不用刀。

  梁靖覺得正適合自己。

  但他不喜歡那等日子，每天和人勾心鬥角，每天還得在皇帝那裡裝孫子。

  他是真不喜歡裝孫子，更喜歡大塊吃，大碗喝酒，大聲說話。把袖子挽起，不用擔心被史彈劾，帶著兄弟們呼嘯街頭……

  讓熱充斥著腔，直至老去。

  但他沒法子啊！

  他是個念舊的人，在蜀地長大。他喜歡蜀地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以及每一個人。那些熱騰騰的日子啊！他覺得自己能過十輩子都不會厭倦。

  但他有三個妹妹！

  大妹妹嫁的平庸，需要他幫襯一把。

  二妹妹梁月，也就是後來的虢國夫人嫁了個小兒，按理不錯。可老天爺就看不慣得意，隨即就把的夫君帶走了。

  於是，了寡婦的二妹妹拖兒帶來投奔他。

  三妹妹最省心，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了皇孫的娘子。

  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麽過了。

  可沒想到的是，他的三妹妹變了皇帝的人。

  當初得知這個消息時，梁靖氣的沒地兒發泄，就帶著兄弟們和死對頭大幹了一場。可功搶奪了地盤後，他卻嚎啕大哭。

  他知曉，三妹妹從此就了不守婦道的人，會被世人脊梁骨。

  有人恭賀他，梁靖把那人打了一頓。

  ——人活著得有害怕的東西，三妹妹走偏了。

  遲早沒好下場。

  梁靖用惡頭目的思維方式，發現三妹妹很危險。

  故而，當長安使者帶來了三妹妹讓他去長安的消息時，他毫不猶豫的整理行裝，把地盤給兄弟們。

  臨走前，他對兄弟們說：最多兩年我就回來了。

  可兩年又兩年，他發現自己低估了廟堂，低估了廟堂上的君臣。

  他拯救不了妹妹，唯有陪著。

  落坡後，兩兄妹回到了長安。

  他住在外面，貴妃住在宮中。

  兄妹二人都在煎熬著，等著那位新貴的置。

  新帝很寬容，給了他們兄妹自由。

  梁靖無所謂，他是個爺們，大不了回蜀地。

  貴妃整日就把自己封鎖在後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甚至家裡來個客人……剛開始沒人，後來皇帝新年賞賜群臣時，也有梁靖的份兒，於是客人這才上門。

  也有當年和貴妃好的貴婦上門探，可貴妃卻不見。梁靖去看了，看到一個心喪若死的妹妹。

  他勸過。

  可貴妃卻說：“我一經歷了父子二人，當初那人是帝王，天下人不敢非議。如今那人了落水狗，我也了喪家犬。我若是出門去，旁人定然要指指點點，那人爬灰，我卻是替罪羊。我倒是不打，可我卻擔心因此影響了你。”

  別人看不起貴妃，自然也就順帶看不起他梁靖。

  所以，貴妃寧可畫地為牢，把自己困在後院，也不肯出門惹來非議。

  看著妹妹心若死灰，梁靖苦思許久，覺得唯一的法子便是自己先立起來，才能庇護妹妹。

  可怎麽立起來？

  他是偽帝心腹，當年曾為了偽帝在朝堂和楊松等人互相撕咬。

  就算皇帝念及和他當年的，重新啟用他，可外界會怎麽想？

  這條路不妥，而且梁靖也不想再度利用人為，上一次這麽做，差點葬送了他們兄妹。

  那麽，還有什麽辦法為？

  他喝的大醉，拍著案幾說道：“殺人啊！男兒當殺人！”

  他在等待時機。

  直至此次皇帝起兵討伐偽帝，他看到了機會——跟隨出征，立下功勳，不但能徹底和過去，和偽帝切割開來，還能打通皇帝啟用自己的阻礙。

  “殺啊！”

  梁靖中了兩刀，王老二衝進來時，就見他和十余守軍在混戰。仿佛是個瘋子在不管不顧的砍殺。

  要麽你殺了我！

  要麽我就宰了你！

  這便是梁靖的姿態。

  那些守軍看到城門被攻破，加之眼前的男子狀若瘋狂，頓時再無戰意，發一聲喊，轉就跑。

  梁靖殺的昏了頭，跟著往關追殺。

  “大哥，你慢點噻！”孟老二喊道。

  此刻敢死營正在瘋狂進攻，城頭守軍傾力防。

  一個守軍聽到後面聲音不對勁，回頭一看……

  百余守軍正在逃竄，後是一個浴的男子，手提橫刀，一邊追砍，一邊咆哮：“站到起！”

  艸！

  “敵襲！”

  肖軍正在指揮防，聽到喊聲後，回頭一看。

  一個紅彤彤的人正在追趕他的百余麾下。

  “殺了他！”肖軍回頭，繼續指揮。

  後續，王老二帶來麾下殺過來了。

  “敵軍來了。”有人喊道。

  肖軍再度回頭。

  一震，不敢置信的道：“那是哪來的？是！”

  “打起耶耶的大旗！”王老二喊道。

  王字旗高高舉起。

  “是王老二！”

  關上的守軍懵了。

  他們發誓自己沒日沒夜的在守著陵關，就算是一隻蒼蠅飛過也得讓他們查驗一番。

  可王老二是如何跑到了後面？

  這特麽的見鬼了。

  關上大。

  “穩住！”肖軍也有些無措……他就沒想過會腹背敵，所以一時間竟然連個預案都沒有。

  那百余潰兵逃上來，不算不顧的往兩側散去。

  接著，就是那個紅的影。

  砍殺！

  沒頭沒腦的砍殺。

  為了阿妹啊！

  梁靖忘卻了所有，隻記得一件事兒。

  殺人！

  讓妹妹從後院走出來！

  走到下！

  笑起來！

  守軍大，接著王老二率軍趕到，城頭做一團。

  正在攻城的敢死營將士見狀大喜，一鼓作氣上了城頭，會和王老二等人擴大突破口。

  “陛下！”韓紀狂喜，“老二他們了！”

  “老二沒有辜負朕的厚！”

  皇帝微笑道。他想著，興許回頭給老二的娘子再加封一次，好歹，讓出門面些。

  雖然大唐包容，可作為北遼老貴族，赫連雲裳家族在長安並不待見，正桿子大唐貴族們都看不起這些人。

  在這等時候，唯有皇帝出手，才能改變這個局面。

  “陛下！”

  赫連榮指著城頭。

  皇帝抬眸看去。

  一個紅的影站在那裡，揮舞著手中的橫刀，瘋狂囂，“李泌，我曰你先人板板！”

  “那是誰？他在喊什麽？”皇帝問道。

  “是梁靖！”

  要想在皇帝的邊站穩腳跟，眼力見是必須有的。

  秦澤只是看了一下，就認出了梁靖。

  “老梁？”

  皇帝為之愕然。

  他這麽猛？

  陵關在於險，當天險被突破後，守軍的士氣迅速落到了谷底。

  “跪地不殺！”

  城頭漸漸被控制住了。

  關門打開。

  騎兵衝進去先控制住局面，接著是步卒清理……

  等皇帝接到可以進城的消息後，笑著對麾下說道：“走，進蜀地！”

  群臣會心一笑。

  陵關一破，蜀地的大門就打開了

  城門外，王老二帶著人在等候。

  皇帝策馬過來，讚道：“老二不錯！”

  “梁靖立下了大功！”王老二指著渾浴的梁靖說道：“陛下，這一路虧得梁靖勇廝殺，特別是先前奪門一戰，若非梁靖，怕是會功敗垂。”

  “哦！”

  皇帝沒想到竟然如此，不對梁靖刮目相看。

  他仔細看著梁靖。

  除去頭髮有大半還烏黑，從額頭開始往下，都被染紅了。

  那眼珠子竟然還殘留著。

  梁靖能這般悍不畏死，必然有所求。

  他想為？

  皇帝覺得，也差不多該啟用此人了。

  用這份大功作為鋪陳，沒人敢置喙。

  “你立下大功，歸去後，朕自有封賞。不過封賞之外，朕許你一事。你還想求什麽，說！”

  人跪下，“臣只求阿妹能正大明走出家門！”

  皇帝一怔，旋即想到了貴妃當下的境遇。

  “朕，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