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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逆》 第1532章 沒路了

房州作為益州屏障,按理該是戒備森嚴。可有天險陵關在前,房州守軍都覺得自己只是個擺設。

  故而當陵關失陷的消息傳來時,房州守將傻眼了。

  “竟然丟了?”

  “是!”

  守將杜缺足足楞了十余息,一掌拍在腦門上,“快,快馬稟告陛下!”

  “關閉城門,從今日起,不得進出!”

  杜缺踹著麾下,心卻跌落到了谷底。

  陵關丟了啊!

  房州怎麽辦?

  ……

  桐城。

  深秋的桐城很,石板街上,孩子們在瘋跑,大人在罵……

  王大抓到自家兒子就揍,街坊勸道:“王大哥,發啥子火氣嘛?”

  王大狠了兒子的屁掌,“好不好的裳就這麽被蹭破了,老子哪來錢給你買新裳?兒子不聽話,老子捶死你!”

  有挎著竹籃路過的婦人說道:“娃兒就是這個子,你小時候也是這樣的噻!”

  王大苦笑,“那時候的稅可沒那麽高。今年繳稅下來,就怕熬不到明年麥收。難道一家子去喝西北風?”

  婦人歎息,“今年的日子確實是難過。”

  “不只是難過,就怕過不去!”一個蹲在家門外的老人說道:“說是收的錢糧都拿去養大軍了。”

  “養大軍養大軍,防的是誰?”王大放開兒子,“長安大軍來了,這大戰一起,說不得咱們蜀地又得河了。”

  “不一定。”老人篤定的道:“陵關在呢!”

  陵關便是蜀地的保護神。

  “也是!”

  婦人點頭。

  王大頹然蹲下來,“可若是長安大軍打不下來,明年,後年,這賦稅要這般收下去,不等長安大軍打來,咱們就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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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婦人看了他一眼,“我什麽都沒聽見。”說著,跟一陣風般的跑了。

  “怕個鳥!”王大罵道:“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人家,不興拉稀擺帶!”

  老人幽幽的道:“那你這是希長安大軍打進來呢?還是什麽。”

  王大口而出,“自然是打進來。”

  “陵關在呢!”

  “老子敢打賭,陵關守不住!”王大說道。

  說完,他看看左右,十余街坊正盯著自己。

  “啷個……我喝多咯!”王大跑過去,一把抱起兒子就走,邊走邊回頭,“我喝多了哈!”

  “王老大,你不請老子喝酒,回頭老子就去告!”一個街坊開玩笑威脅道。

  “就是,王大,你家娃兒看著還行,和我家姑娘定個親嘛!”

  一個孩子飛也似的跑進巷子裡,沒穿好的鞋子拍在石板上,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

  “陵關丟了!”

  王二猛地回頭。

  接著,外面炸鍋了。

  “陵關丟了。”

  “天老爺,這大軍要來了。”

  喧囂一直往前蔓延。

  也就是說,這個消息是真的。

  我的……王大發誓自己只是為了泄憤隨口一說啊!

  街坊們緩緩看向王大。

  “王大,你再說說嘛,這個房州可能夠守得住?”

  “王大哥,晚些來家裡面喝酒,我把老醃割一條,蒸了切片,適得很。”

  “王大哥……”

  秋風吹過小巷,急匆匆送來消息,卻沒有引發預料中的震讓孩子愣住了,歪著頭,看著大夥兒就差把王大當做是神靈供著。

  然後,好奇的道:“長安的陛下,要來了嗎?”

  ……

  “天無二日!”

  朝堂上,鄭琦正在慷慨激昂的噴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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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賦稅不提,哪來的錢糧養大軍?沒有大軍,如何能反攻關中?”

  這是政治正確。

  他噴的酣暢淋漓,無人敢駁斥。什麽民不聊生啦!什麽小心百姓謀反啦……

  你敢說,便是不顧大局,回頭皇帝收拾你,大夥兒只會拍手好,然後搶奪你空出來的位。

  李泌看著群臣,淡淡的道:“諸卿,莫要忘了長安!”

  “臣做夢都夢到了長安,夢到了朱雀大街上陳家的冷淘,這天氣來一碗,涼涼的敗火,令人渾舒坦。”

  一個臣子唏噓道。

  “張卿。”李泌看向烏梢蛇張煥,“陵關那邊估著正在酣戰,可有要?”

  這是讓張煥拾

  張煥看了一眼鄭遠東。

  鄭遠東眼觀鼻,鼻觀心,仿佛是個得道高人。

  這廝最近莫非是在修閉口禪?

  張煥無奈,只能出班道:“陛下,陵關天險,此戰只在主將。主將能激發士氣,那麽楊逆麾下縱然有百萬大軍,也只能徒呼奈何!”

  他覺得這個回答無懈可擊。

  李泌卻不滿意,“朕的意思,可能……順勢反擊?”

  張煥:“……”

  順勢反擊?

  就這個態勢,若是陵關守軍敢出擊,李玄能把下笑落了。

  “陛下,難。”張煥不敢直接反駁這個看法,“那楊逆……”

  他猶豫再三。

  鄭遠東幽幽的道:“那人,乃是襲的祖宗!”

  皇帝閉了。

  張煥乾笑一下。

  覺得老鄭的態度有些問題,不夠婉轉。

  “陛下!”

  外面來了侍,想闖進來,被侍衛攔住了。

  韓石頭走過去問道:“何事?”

  “有房州信使求見。”

  韓石頭目越過侍,看到了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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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了一抹絕

  “陛下,房州有信使求見。”

  皇帝點頭,韓石頭帶著信使進來。

  信使進來行禮。

  “陛下,陵關……丟了!”

  殿仿佛是被誰施了大型技,一下就凝固住了。

  李泌還保持著有些不滿的模樣。

  鄭遠東微微低頭,眼中的不屑之意還在。

  張煥笑瞇瞇的還是像一條烏梢蛇。

  鄭琦的張開,駁斥的話含在裡面,口水順著角流了下來。

  最先做出反應的是楊松

  他喝道:“誰送來的消息?”

  在這等時候,任何消息都需要甄別。

  興許,是以訛傳訛。

  眾人緩緩看向了使者。

  使者跪下。

  “潰兵說,楊逆的麾下從山中突然出現在了陵關之後,突襲關門得手,隨即守軍潰敗……”

  “驗證他的份!”楊松說道。

  這是最後的希

  不等有人再度去驗證使者的份,房州的第二波使者又來了,一起來的還有陵關的潰兵。

  使者是房州別駕,這個沒法作假。

  “楊逆麾下正面瘋狂攻打牽製,兩千人不知從哪找到了小徑,越過了陵關……”

  楊松一松,默然。

  殿,死寂沉沉。

  陵關丟了。

  蜀地的大門,也就敞開了。

  房州……就算是房州能擋住,可進了陵關之後,長安大軍可以選擇的余地就大了。他們可以攻打房州,也可以選擇繞路從別的地方攻打。

  也就是說,在進了陵關之後,擋,是肯定擋不住了。

  李泌呆呆坐在上面。

  韓石頭乾咳一聲,“陛下,益州還有對陛下忠心耿耿的數萬大軍,何須擔憂?”

  “是啊!”皇帝清醒了過來,說道:“令各嚴防死守。另外,益州加強戒備。散了吧!”

  皇帝腳步匆匆的走了。

  群臣的腳步卻格外緩慢。

  張煥把鄭遠東來,“下面的戰局你如何看?”

  “長安大軍若是想快,那必然是打房州。若是不著急,可繞路,多路攻打。不過當下是深秋,再熬下去天氣冷了,不利於大軍進擊,故而老夫以為,長安大軍多半會主攻房州。”

  “房州不好打!”

  “是!畢竟蜀道在那。”

  “那麽,今年應當能熬過去!”

  “是!”

  李泌急匆匆的去見李元。

  太上皇正在喝酒,從得知長安大軍出擊後,他每天幾乎都在醺醺然中度過。

  “來了,整點?”李元指指自己的下首。

  李泌坐下,單手托腮看著他,“你覺著還能如此用幾日?”

  李元呵呵一笑,“朕活到這個歲數也值當了。對了,看你故作鎮定的模樣,可是發生了大事?”

  侍給他夾了一片老臘

  李元大口嚼著,油角溢出,他還吸溜了一下。

  “陵關,丟了。”

  李元停頓了一下,油再度從角溢出。

  “吸!”

  他把油吸進去,用力咀嚼著,越來越快,最後吞下去。

  “那個孽種要來了。”

  “對。”

  “守得住嗎?”

  “過了陵關之後,不說四通八達,可卻也有小徑通往別,能繞過房州。接著,便兵臨益州。”

  “不對。”李元放下酒杯,“就算是有小徑,可大軍出擊,每日消耗的糧草何其之多。小徑如何能行大車?難道那個孽種的大軍還能不吃不喝?”

  李泌眸平靜,“他只需以數千騎兵輕裝而行,益州富庶,外圍多的是糧草。”

  “剿滅他們!”

  李元眼的看著兒子。

  “啊!剿滅他們!”

  李泌搖頭,“一旦益州外圍發現了那個孽種的人馬,城中必然人心惶惶。到了那個時候,朕唯一的選擇便是閉城門。否則,下一刻弄不好便會有人獻城。”

  而城外,就只能任由敵手馳騁。

  “沒路了嗎?”李元問道。

  李泌想了想,“除非,他能認你這個叔父。”

  “然後認你這個堂兄?”

  “他要來了!”李元面慘白,“阿兄,你那個兒子要來了。”

  “你真讓朕失!”

  李泌是來討主意的,沒想到李元卻崩了。

  他起走出去,突然說道:“令人給他一杯鴆酒!”

  後,韓石頭抬頭,“陛下,若是鴆殺了太上皇,一旦……那位可就把怒火盡數發泄在了陛下的上。”

  李泌一怔,回看著韓石頭,手拍拍他的肩膀,“能在這等時候依舊對朕忠心耿耿的你啊!若是能逃過這一劫,朕當讓你進朝堂!”

  韓石頭低頭,“奴婢隻願陛下能平安。”

  至,在小主人擒獲你之前,保住你和你那個老狗父親的命。

  “好!”

  李泌明顯的了,他抬頭看著裡面。

  眼中殺機一閃而逝,“如此,看好他。”

  韓石頭認真的道:“誰想對太上皇與陛下手,除非先殺了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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