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北津從未真正想過要跟霧離婚。
是他費盡心思,從沈懷宴手中搶過來的珍寶。
他想纏著、寵著一輩子。
哪怕最生氣、簽下離婚協議的時候,他說的也是,離婚證他自己會去辦好。
他當時想的是,讓人給他弄兩份假的離婚證。
畢竟,簽了離婚協議,只要他不拿去公證,便不會生效。
他打算用那兩份離婚協議、以及假的離婚證,來糊弄傅司寒一下,好儘快拿到的解藥。
可現在,一心想跟他離婚。
緒一激,鼻會流得更兇,他甚至不敢繼續靠近,只能強忍著心痛,失魂落魄離開。
“姐,發生了什麼事?”
在隔壁睡得香甜的程雪卿,被和傅北津的聲音吵醒,著惺忪的睡眼,快步走到霧床邊。
當看清楚鼻子下面大片的汙,程雪卿一下子慌了神,“姐,你怎麼會流這麼多鼻?”
抓了紙巾,一邊小心地給拭鼻子下面的汙,一邊試圖按床頭鈴。
“姐你彆著急,我這就讓醫生過來。”
“不用按鈴了。”
傅北津離開後,霧又恢復了平靜。
制止程雪卿,“我沒事,就是最近天氣太乾了,剛才又太著急,才會流鼻。”
“剛才……剛才是傅過來了嗎?”
程雪卿也知道霧跟傅北津要離婚的事,忍不住多問了句,“姐,他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我簡直就是一隻豬!剛才我怎麼睡得那麼沉!他總是欺負你,剛才我就應該……就應該扛著馬桶跟他拼了!”
程雪卿眉眼靈,說這話的時候,表格外誇張,霧被可的模樣逗笑。
見霧笑了,程雪卿微微鬆了一口氣。
但想到這些日子霧的遭遇,又心疼到紅了眼眶。
在程雪卿看來,對有再生之恩,霧也給了特別特別多的溫暖,真心希霧能平安快樂,一生順遂。
習慣了帝都的繁華,很難有人能想象到,這個人間,還有程雪卿村子那樣的村落。
貧窮、落後,卻又充斥著卑劣。
在那樣的村莊,孩子想讀書、想出人頭地,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甚至,想平安活下去,都特別特別難。
家裡,從爺爺,到的父母,重男輕的程度,都堪稱扭曲。
還不怎麼懂事的時候,家裡人為了攥錢給哥哥娶媳婦兒,就把賣給了村裡的老。
等著長大一些後,就把送到那老家裡。
害怕,拼命抗拒,可得到的,是一頓又一頓的毒打。
若不是運氣好,在逃出村莊的時候,恰好遇到了,只怕最終的結局,便是為那個老的生育工。
那一次,的父母、以及村子裡的人,找到了。
他們當著的面就對手。
若不是出了讓那對偏心的父母完全無法拒絕的價格,永遠都無法走出那個貧瘠的村落。
拿到錢後,的父母,主放棄了的養權,從此收養了。
可以拿起夢寐以求的筆,讀書寫字。
毫不誇張的說,若沒有,早就已經死了。
被人糟踐、折磨至死。
而霧跟著一起,給了許多許多一生難忘的溫暖。
現在沒了,霧就是在這個世間唯一的親人,看到霧這麼難過,自然心如刀割。
“姐,你這麼好,傅怎麼就忍心這麼欺負你!”
“要是我是男人就好了,我肯定會娶你,一輩子對你好,拼盡全力保護你!”
霧又被程雪卿逗笑。
忍不住輕輕握了下的手,“你是孩子也很好,可以做我妹妹。”
“我白撿了一個這麼可、懂事的妹妹,真是賺大了!”
被霧這麼誇獎,子活潑的程雪卿,臉止不住變得很紅很紅。
又拿了消毒溼巾,把霧的臉乾淨。
正想給霧倒杯溫水,病房大門忽而被推開,竟是沈懷宴跌跌撞撞衝了進來。
程雪卿對沈懷宴也沒有什麼好印象。
畢竟傷害過霧的人,都不喜歡。
就是沈懷宴作太快了,還沒來得及對他下逐客令,他就已經衝到了床邊,死死地抓住了霧的手。
“,為什麼要做傻事?”
“麻煩你放手。”
霧心疲憊,完全不想跟沈懷宴浪費口舌。
程雪卿看出了對沈懷宴的排斥,連忙上前推了他一把,“你快放開姐!你難道沒看出姐嫌棄你、不想看到你?”
沈懷宴剛醒來,還特別虛弱,竟是被程雪卿推了個趔趄。
程雪卿趁機護在霧面前,彷彿護犢的老母。
沈懷宴看都沒看程雪卿這位大活人一眼,他矜貴的臉上,寫滿了憔悴與小心翼翼。
“,以後別再做傻事了好不好?”
霧不著痕跡地躲開他抓過來的手,聲音淡得要命,“昨天晚上,我只是沒控制住自己的行為,以後我不會再傷害自己。”
“沈懷宴,你以後也別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了,好好生活,我們別再見面了。”
見又跟他劃清界限,沈懷宴心如刀絞。
他清潤的聲音中,都染上了明顯的意,“,我放不下你。”
“以前,我媽不願我們在一起,但這次之後,不會再阻攔我們了。”
“以後讓我好好照顧你好不好?”
霧今晚真的特別心累,但為了以後不再被沈懷宴糾纏,還是打算把話跟他說清楚。
“沈懷宴,四年前,你我之間最大的問題,可能是傅明月阻攔。”
“但現在不是了。”
迎上沈懷宴疑的目,霧一字一頓說道,“現在,你我之間最大的問題,是我不喜歡你了。”
“因為不喜歡,你的糾纏,你的深,不了我,對我來說,只是負累。”
“說的直白一些,我會很煩。”
會很煩……
沈懷宴心口劇痛,疼得他止不住彎下了腰。
許久許久之後,他才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四年前,你也剋制不住傷害過自己嗎?”
“是啊,傷害過。”
四年前的種種,真的已經太久遠了,再想起,只剩下雲淡風輕。
霧平靜而又冷淡地看著他,“不過都過去了。”
“對不起。”
沈懷宴心口更疼了一些。
他知道,現在話說的雲淡風輕,可事實上,四年前,他提出分手,陷無邊的絕,其實並沒有那麼輕描淡寫。
是在一次次疼痛、與自我傷害中,才慢慢熬了過來。
也在那日以繼夜的煎熬中,慢慢對他冷了心,再不敢他。
是他弄丟了。
“對不起……對不起……”
沈懷宴一遍遍喃喃低語,“我以後不會再讓你為難。,你能不能,別討厭我?”
霧如實開口,“你現在對我來說,和陌生人沒有太多區別,我對你,談不上討厭。”
他在心中,和陌生人沒有太多區別……
心臟的疼痛一下子猛烈了千萬倍,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不希厭惡他、恨。
可聽到冷漠地說,他對來說,跟陌生人沒有太多區別,他寧願恨他。
沈懷宴忽而就沒有了挽回的力氣,代好好照顧自己後,他就逃也似地離開。
走出霧病房後,他那雙幽邃的眸,漸漸染滿了疼痛無邊的紅霧。
他知道,是真的不要他了。
可他依舊不願意放手。
這一次,他不能再急功近利,只能徐徐圖之!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的時間,他才如同夢囈一般開口,“,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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