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很快,讓他到沖擊以至于徹底放棄抵抗舉的另一幕隨即出現了,在足足數千騎離大軍向前方戰場過去以后,一彪人馬直直卷著煙塵向自己而來,非只如此,臨近軍陣之時,濃厚的寒冰真氣忽然間便在那彪人馬中鋪陳開來,白霧氣一下子就代替了煙塵。
之前參與了圍攻的孫順德比誰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雄伯南怕是一個字都沒說謊。
一刻鐘后,隨著軍陣全線崩潰,孫順德騰躍起來,向著那面大河方向逃去。
果然無人追趕。
戰斗輕松取得勝利,匯合單通海帶來的六個營更是讓黜龍軍重新掌握了部隊的主權,臨近傍晚,劉黑榥、郝義德漸次抵達,落日之前魏玄定也與李子達帶領淮西營抵達。
到了晚間營盤落定,元寶存居然也親自到了。
而在這之前,張世昭更是回來告知了相關軍。
到此為止,完全可以說,黜龍幫已經熬過了這個春日猝然發的大危機,不要說援軍如何欣喜,便是黜龍軍主力部隊在進到觀城城后,也都明顯有些,甚至放浪形骸之態。
坐在城頭上,可以聽聞到哭聲與笑聲。
但是……
“諸位,你們也該看出來了,我們兵強馬壯,危機盡釋,甚至借此機會李四郎得以重歸咱們黜龍幫,許許多多豪杰也都因為這一次匯聚過來,咱們自家人也前所未有的團結,這種況我張三本該大喜特喜的,但偏偏就是我這個首席昨日以來一直心不在焉,甚至有些敷衍避戰,乃至于有綏靖之態。”觀城城頭上,宴席開始,先饗了此戰陣亡兄弟,眾人落座,張行卻站著不,并按著酒碗四下來看,說出了很多人早就藏在心里的話。“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是死傷太重嗎?”就在側魏玄定懇切來問。
“死傷很重。”張行認真回復。“但不是我這般行為的原因,我的格你們不知道嗎?死了的全力恤,傷了的盡量去治,不會耽誤我去進取做事的……耽誤我做事的只有一類緣故,那就是有其他的重要的事要去做。”
周圍幾桌人全都無聲,他們中猜什麼的都有,甚至有人猜是擔心白有思一頭撞到幽州,唯獨沒人敢說是伏龍印。….
“不是白總管那里,那里便是走了些冤枉路,一個信使足夠了。”張行解開了謎底。“是李樞,另一位李龍頭的事。”
“嘖!”單通海當場仰起頭來,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然后又端起酒來兀自灌下,似乎對此事早有想法要做表達。
其余人反應也都類似,都是果然如此的樣子,而雖然沒喝酒,卻也干脆頭接耳起來,數北面援軍首領不大清楚,也在其余桌子上趁機來問。
“所以我從李四郎那里知道李樞離開后就有些焦躁失態。”張行繼續來言,周圍人也都安靜來聽。“今日知道一件事后,更加焦急……魏公,你從大河那邊過來元城,柴孝和柴大頭領就在對岸,為什麼一直沒找你,隨你一起過來?”
“因為……”魏玄定搖頭。“他之前就被李龍頭走了。”
眾人一片嘩然,張行再度擺手制止了這些人。
“諸位!”張行言辭懇切。“我知道,現在河北有許多許多要事,戰事要做收尾,要論功行賞,要恤士卒,要謝辛苦數百里翻山渡海來救援咱們的援軍,要對李四郎和武安軍做人事改制、軍事改編,要接手汲郡、魏郡,要置俘虜,還要與河北各方勢力算賬……就連武郡、汲郡、清河郡春耕被戰事耽擱了要補種都要排在后面……敢問諸位,哪件事不重要?但我必須要走,明日確定了白橫秋西進了,我就要立即過河!這碗酒,先做賠罪!請諸位在河北繼續辛苦一陣子,我盡快回來!”
說著,張首席終于端起酒來。
眾人不敢怠慢,紛紛起舉杯,隨著對方一飲而盡,只是單通海端了個空碗,卻是站在那里給自己趁機倒了酒,待酒倒完,其余人已經紛紛落座,打眼一看除了自己和張行張首席卻還有兩個人沒有隨眾坐下,乃是元寶存和雄伯南,便曉得,這是有話要說。
果然,元寶存適時開口:“首席且去,經此一戰,誰是真心為了河北士民,誰持天下大義,哪個還不清楚?我們必當盡力。”
說完方才坐下。
這是表忠心,但也是大實話,很多人都誠心附和。
剩下兩人,雄伯南眼瞅著單通海站在那里瞇著眼睛不開口,只好先行來說:
“首席,我只一句話,李樞畢竟是龍頭,這次去徐州可能還要牽扯淮右盟杜龍頭跟幾位總管,確實非你去不可,而首席既去了,我便不好走,但請首席如有可能,務必快刀斬麻,把大軍帶回來就行,千萬不要牽連過多兄弟……”
張行聽到這里,仰天長嘆:“天王想哪里去了?!我之所以這般焦急,不是擔心李樞把部隊和幫兄弟拉到徐州回不來,而是咱們這里既然功說服李四郎,立即重新打開局面,河南那里了刺激,會有人自以為是,直接手置了李樞李龍頭!而李樞平素自視甚高,怕是也自以為是,被人輕松挾制,失了命……我是著急去救他的命!否則便先留在河北安排下事來了!”
城外還是嘈雜如白晝,唯獨這城頭上倉促擺起來的簡單宴席上,卻忽然雀無聲。
張行無奈,按著酒碗,繼續來言:“諸位,你們以為柴大頭領、張金樹這些人,能容忍李龍頭這般明目張膽分拆兵馬?還要越級帶走其他行臺的頭領?你們以為東境本土頭領會愿意背井離鄉,去徐州不回?更不要說,還有失了地盤的杜破陣杜龍頭,各有想法分別在徐州兩翼的王焯、王厚兩位總管了……李樞之前最關鍵時候分兵,是不對,要嚴懲,但一則他為龍頭領行臺總指揮,在我被困的時候確系有權限自行其是,最起碼從現在看是如此,所以罪不至死;二則,這個此戰中最大的罰,須我們幫名正言順去罰,而河南那些人,不管是好心還是歹意,都不能放任他們自行其是,鬧出來!你們說是不是?”
沒有人吭聲,連李定都明顯有些驚訝,那些北地來的,以及武安軍的軍們意識到怎麼回事后也都目瞪口呆,張世昭都低頭發愣。
張行無奈,去看最后那個還站著的人:“單大頭領,你有什麼話說?”
“沒有了。”單通海回過神來,直接拱手。“且敬首席一碗酒!”
說完,其余人還沒來得及倒酒呢,便見到這位此戰中忠勇可嘉的大頭領直接端起不知道何時滿來的碗,一個人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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