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小

他脾氣真差的，還沒什麼耐。

跟他分最喜歡的音樂——6凡最新專輯主打歌《To The sky》，他眉頭鎖一臉嫌棄，惡聲惡氣問哪裡好聽。

好吧，喜好這東西是不能強求的，再也沒在他面前放6凡的歌。

然而有一回生理痛，靠在椅子上蔫不拉幾的，他竟哼起那他完全不欣賞的《To The sky》。老實說唱得真難聽，乾的，嗓音，節拍，覺，跟原版完全是天壤之別。但他居然還算流暢地唱完了，明擺著暗學習過。

當然，他打死都不承認。

醫院裡悶，帶他出去散步，經常走沒多久，他攔了輛的士直奔餐廳。

如果不是知道他脾氣不好，差點懷疑他是爲了肚子得咕咕的。

去探他時會順便寫下作業，他等得不耐煩，一問是抄寫文言文，直接拿過作業本唰唰唰提筆就寫。他的字出乎意料的醜，和差別太大，頂著他眼刀，不得不撕掉那一頁重寫。到後來他居然學會方方正正的秀氣字，把課本裡的古詩文言文抄了個遍，然後扔給讓留著備用。

：「……」喵喵喵？

他對阿貓阿狗之類的生似乎很不待見，瞧見了定繞道走。但不知爲啥醫院附近的小野貓就喜歡跟著他。有一回就瞧見他瞪著跟在他後的小貓，直接把手裡的小魚餅乾嘩啦啦魯地倒了小貓一頭。

參加了校園馬拉松大賽，邀請他過來給加油，順便下熱鬧的氣氛。他如約而至，在起跑綫旁安靜地看著。可最後衝向終點綫時，他已經沒了影。

他可能永遠都沒法在終點綫等。

他總是神出鬼沒。

有時候會毫無預兆消失一段時間，然後突然出現。

最長的一次，一個月都沒見到他。

對他一無所知。

不知道他是不是本地人，他不願談自己的事，就沒問，附近街道他都悉，可讓他說出幾個價廉的食店，他一個字都吭不出來。

看不出他年齡，他雖然長得高，但打扮古怪，脾氣也不，總在不經意間流出稚氣，整像在青春叛逆期特立獨行的年。所以猜他大不了幾歲，頂多高中生，卻不知因爲什麼意外沒去上學。

不知道他住哪裡，也不知他靠什麼養活自己，他甚至沒有錢包。有時候見他手裡著一疊傳單，有時候上帶著一油煙味，有時候上落了一層狼狽的灰。在他上看到哥十幾歲時兼多職的影子，一定很累。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經常送點心，就連藉口都跟哥很像：老闆送的。

口氣活像打劫。

這世上哪有天送員工點心的老闆啊。

小，小。

沈靈枝閉上眼，腦海裡依稀浮現年打跑壞人時那雙蓄滿戾氣的眼睛。

跟6凡的第二人格一模一樣。

完全沒想到他們是同一個人，誰又會想到一個打扮古怪到打工的殺馬特年會是電視上鮮亮麗被衆星捧月的天才歌手6凡。

難怪那段時間6凡恰好被曝出在演唱會彩排時摔下升降臺，斷了左手。

如此一來，小上的疑點都得到了解釋。

他是跑出來的，所以住院時不可能有人來探他。他打架很厲害，因爲他本不是高中生，而是年滿21歲氣方剛的年輕人。爲了不被6凡的團隊和現蹤跡，他用誇張古怪的打扮僞裝自己。他幷非質差，而是爲防被人以聲認人，不惜讓自己持續重冒，掩蓋本音。他沒錢是因爲不能使用6凡的卡，一旦刷卡就會暴蹤跡。

他經常悶聲不響消失是因爲被6凡的團隊逮了回去。

突然出現是因爲他中途又找到時機跑出來。

和小斷斷續續相了一年。

伴隨初中升高中，走過了春夏秋冬。

這場貓鼠游戲，最終老鼠還是輸給了貓。

他徹底失蹤了。

多次在他們相約的老榕樹下等待，整整一個秋天，再也沒見到他。

後來……後來……

沈靈枝睜開眼，臉逐漸白。

終於明白第二人格爲什麼恨了。

如果後來沒有接那個電話，沒有去赴那個約，是不是就不會傷害到他。

可惜沒有如果。

某天在家做作業，接到自稱小助理的電話，說有事請幫忙。

擔心小出了什麼事，毫不猶豫答應。

助理給的地址是某家私人醫院。

恰逢周末，飛快趕過去，赫然現那裡是一個片場。

助理是一名長相寡淡的三十來歲男子，告訴，小是一名普通的十八綫小演員，有一齣戲比較腥，他始終克服不了心理障礙，導致這一場拖了大半個月。醫生說比較親近的朋友或許可以幫助他，所以特地請來幫忙。

恍然大悟。

難怪小時常失蹤，上髒兮兮的，原來是去片場拍戲去了。

「可我只是個學生，不會演戲。」

「沒關係，我教你。」

燈打在上，兩個攝像頭對準。

助理說是提前讓適應拍攝環境，跟著翻開手中的文件，要用對答形式幫進狀態。

「你有喜歡的人嗎？」

「偶像可以嗎。」

「可以。」

「我喜歡6凡！」

說起偶像，眼睛像墜了星河，璀璨奪目。

真的很喜歡他的歌聲和音樂。

助理笑了笑，「那如果有一天他不能唱歌了……」

「他不會不唱的！」

義正言辭地打斷他，「6神是真心熱音樂，他對音樂純粹的熱忱也是我他的原因之一。他承諾過，除非他老到唱不了，否則他會一直唱下去！」

「小姑娘別激。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有人就是要阻止6凡唱歌，要霸占6凡的所有，而那個人無論如何都打不敗，你會怎麼樣？」

一拍大，「誰這麼可惡！」

「你會很討厭那個人對不對？因爲他傷害了你最喜歡的人。」

「這是當然！豈止是很討厭，簡直是討厭死了。」

助理啪地一下合上文件，微笑，「非常好小姑娘，一會兒就帶著這種強烈的憎惡緒戲。」

那會兒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是殺死第二人格的導戲碼，滿腦子就是想著，要憎惡，要緒飽滿，如果這一場能一次通過，小就會減些心理負擔和痛苦。

看了下劇本，要出演的這一場是刺殺已故前男友雙胞胎弟弟的戲碼。

這個角連配角都算不上，大概是爲了塑造雙胞胎弟弟日後的格。

刀子是假刀，上人的皮會回，看著像真的刺。

拍攝開始，持刀進病房。

小還是那一頭殺馬特躺在病床上，帶著呼吸機一不，眼睛卻是睜著的。

他看到，無神的眼裡浮現亮。

謹記助理的吩咐，進門就戲，臉上的表估計冷得像魔鬼。

因爲看到他眼裡的像散去的煙火，湮滅無蹤。

「我知道你是誰了。」

他瞳孔一，一眨不眨地盯著。

步步走近，坐在床邊。

「萬萬沒想到，原來你是這麼恐怖黑暗的一個人，你以爲用那卑劣的伎倆就能取代他的位置？別做夢了。他比你好上一千一萬倍，就算你變他的模樣，霸占他的一切，麻雀永遠就是麻雀，飛上枝頭也不了凰！」

他不可置信地瞪著，憤怒而刺痛，裡唔唔唔的，卻不出一個字。

像在用眼神質問，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他！

緒太過真實強烈，嚨一梗，差點忘了臺詞。

小演技也太好了。

「我喜歡他，所有人都喜歡他，像你這麼暗的人連爲他替的資格都沒有，你憑什麼代替他活下去！你本不配活在這世上！我請你快點消失，消失啊！」

道刀扎在他心臟部位。

袋破了，鮮洶涌而出，潑濺大半張臉。

他的嗓子溢出野般嘶吼。

嚇得心臟一，對上他的視綫，小像痛苦到極致，瞳孔渙散到幾近死人，卻死死盯著的方向，仿佛用刀剜著的，眼底是鋪天蓋地的絕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