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城離青州有些距離，盧將軍願意派兵過來自是好，但李煦覺得用不著。他們要是過來，長公主那裡也會知道，鍾華甄還懷著孩子，他還不想讓擔心。

那參將趕忙答：「陸郴陸大人說為免引起潛城裡的人，讓我們不要輕舉妄，與青州聯絡的神武營將士怕信在中途被人攔截，便只提一句營中正在商議，但盧將軍似乎以為陛下有難，已經來信說打算派人前來。」

李煦臉突然大變，「立即備馬！」

……

鍾華甄被送信人所說的話驚到，還沒到月份，肚子就開始疼起來了，婢急急忙忙送回屋。

府中養了兩個產婆，但一個回老家探親去了，第二天早上才能回來，長公主聽到鍾華甄可能早產的消息就立即趕過去，讓人趕去多請幾個產婆回來。

鍾華甄住的屋子和作為世子時住的地方相反，屋裡擺置也要一些，但院裡備有藥房，用來供婢熬藥。

外面飄起的雨越來越大，雨水從屋檐落下，滴答作響，婢端上藥，掀簾進來。

鍾華甄坐在羅漢床上，輕輕喝了兩口，靠在一個服侍的嬤嬤懷裡，滿頭都是汗，纖長的睫沾汗珠，白皙細頸黏著長發，面慘白至極。

長公主輕按住的手，和嬤嬤換了個位置，連忙問旁邊在吩咐婢準備東西的產婆，「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要生了？」

「這姑娘腹中胎兒有些不太正，」產婆說話的語速極快，拿一步乾淨的布放鍾華甄口中，怕疼過頭把咬破了，「得忍著些，第二次生會比第一次好很多。」

鍾華甄的手攥住長公主的服，的口劇烈起伏著，一個婢伏在長公主耳邊把鍾華甄早產的原因說清楚，長公主眼睛睜大。

「甄兒，這消失不一定是真的，等以後母親再為你出去打探，你別急，」長公主拿帕子給汗，「不要想太多，先把孩子生下來。」

現在秋沒多久，正是涼快的時候，鍾華甄后背都已經被汗給浸，上一次生小七時雖是到衝撞，但並沒有花上太多時間，故小七雖是早產，現在的也和同齡人沒什麼兩樣。

鍾華甄深吸口氣，咬住口中布，肚子疼得難以忍耐，心裡同樣難，竟生出一種想哭的覺，眸中的淚珠大顆大顆地往下落，產婆以為是疼得，連忙道：「姑娘沒事，忍一忍就過去。」

長公主一瞬間都恨不得李煦的皮，經歷過威平候的死，心中是如何難過，最了解不過。

抱著鍾華甄的頭，手輕鍾華甄的臉，哄著說：「甄兒別哭，母親在這呢，不要怕，小七還在學堂上，生下這孩子就帶他來見你，什麼都有母親在，不要怕。」

鍾華甄在雍州流離過一段時日，知道蜀江的湍急，如果李煦從船上落水，半個月都沒消息，或許早就沒了命。

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一直在哭，產婆勸不住，又怕哭累了待會沒力氣生，讓人給煮些吃的。

鍾華甄從小到大都是懂事的，不會讓人心，事事都知道進退，連李煦這種暴躁的脾氣都順下來，費的心思不會。

奢求不多，並不想不自量力為自己報仇，也不想再捲那些腥紛爭，鍾華甄只希長公主能好好的，長命百歲，李煦能點傷，不要再有留下各種疾疤痕，沒想到連這點小小的奢求都保不住。

鍾華甄這一胎本來是好生產的，但從早上到夜晚來臨，孩子都沒落地，有些難產的徵兆。產婆鼻子都急出了汗，新過來的產婆在帶屋裡四走走。

熱水不停地換，屋裡的腥味逐漸加重，等有那麼點要生的模樣時，產婆趕扶鍾華甄去床上。

外邊的雨早就停了，主城城門外突然出現一個人影，守城的侍衛覺得奇怪，等接到鍾世子近的令牌時，立即開了城門，路上的水坑突然被急速踩下的馬蹄濺起水花。

長公主在屋裡急得團團轉，一個婢進來傳侍衛話，說外邊有人拿著世子的令牌單槍匹馬闖大門，侍衛攔不住，又不敢攔，只能立即來向稟報，長公主倏然猜到是誰。

鍾華甄意識已經模糊，聽不清外界的聲音，攥住被單的手也慢慢鬆了力氣，實在撐不下去，產婆連忙把布拿走。

一雙大手握住的手，手背到一張鬍子拉碴的臉，恍惚之間，鍾華甄聽到李煦在的名字。

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幻境，李煦不停地親的手背，說我在這兒，不要怕。

鍾華甄咬著用力，李煦把自己的手塞裡，讓咬住。他一直的名字，鍾華甄用上最後一力氣，產婆驚喜地說：「生了生了，是位千金。」

李煦卻嚇得本管不著孩子，他看到鍾華甄昏了過去，往後吼道：「大夫在哪？快來幫華甄看看！」

鍾華甄那時還有些意識，昏過去前，想的是他臉上胡茬實在扎手。

第99章

鍾華甄轉醒時已經是第二天傍晚，屋漆紗燈驅散昏暗， 金鉤掛住幔帳， 地上鋪層被褥， 李煦睡在上面，小七坐在褥上玩他的頭髮。

李煦連夜趕路兩天， 眼睛都沒閉過，鍾華甄生產那晚， 他也一夜都守在床榻邊，眼睛通紅。

長公主本不想管他， 但想到鍾華甄就是因為擔心他出的事，便讓人帶他下去沐浴休息，可李煦不走，便只能由著他在這打地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