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因此一直記得梁歇，在他請求自己去宮里救容鶯的時候，無論出于什麼，他都不會拒絕，只是后果不盡如人意，只差一步，容鶯還是沒能救下來。

他命人送梁歇出宮完全是出于私心，最后卻古怪的沒有罰，反而死的是張云禮。

聞人湙知道是梁歇帶走了容鶯的尸，卻也只是關著他，等他何時想通了便開口。

梁歇有一位長姐，為人倒是和他一般剛烈，寧死也不肯容鶯的下落。聞人湙并沒有派人去為難，只是梁歇的姐姐仍對他十分不待見。

他知道就在他離京的這段時日，容鶯被賜了婚，未婚夫便是梁歇。他本想回京后先把人殺了，再去慢慢找賜婚的人算賬，誰知會有膽子自刎。

怎麼有膽子自刎……

第33章 故人 “都是瘋子了還講什麼道理”……

蕭一直很奇怪, 聞人湙既然沒有要殺了容鶯的意思，為什麼會允許張云禮皇宮為非作歹，攻陷長安的那一日, 聞人湙比他們稍慢了一步, 似乎是被什麼牽絆住了手腳。而后在理一片狼藉的長安兵馬時，他順帶殺了幾個邊得力的幫手。

然而那幾個都是他用了許久的人, 似乎也并非犯什麼大錯, 要說有錯也僅僅是沒有來得及阻止張云禮罷了, 也不至于淪落到被以極刑的地步。

趙勉正坐在院子里聽蕭發牢, 只覺得他果然是年心思沒什麼悟, 以后八是要去做累死不討好的臟活了, 落到聞人湙手上還不得被磋磨死。

“這麼簡單都想不通，真不明白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聽到那些個人的死法, 趙勉還是有些慶幸的。明公本是派他去干這破事，好在他知道聞人湙是個瘋子, 便想盡渾解數推，權當做不知道, 既不阻攔也不助紂為。

如今聞人湙反應過來是邊人出了問題, 聽了明公的話故意將容鶯給留在了皇宮, 還將他的人都給截了下來，必然是要怒了。也就張云禮蠢了些，真以為將容鶯死了再推給一個小卒當替死鬼就能了事，反而沒想到被蕭當面給撞上了不說，明公也本沒有要保住他的意思。

明公這個稱呼籍籍無名，可他本名李皎卻也曾聞名天下，這棄卒保車的事可是干的得心應手。棄的是幾個無關要的手下，卻保住了聞人湙初心不改。

可到底改沒改, 還是他自己清楚。

趙勉和蕭簡單解釋了兩句，也不理會他的驚愕，自顧自聽著侍從通報容曦的狀況。在看到侍從面為難的時候，他倒不意外，問道：“公主可是一直在罵我？”

“公主在看到駙馬送去的大禮后將屋子里的東西都砸了。”

趙勉滿不在乎地笑笑，“你讓洗漱一番，我晚些再去看，記得將的指甲剪了。”

蕭瞄了眼他脖子上被撓出的痕，紅著臉起道別。

隨侍從一同走出院門后，忍不住好奇地低聲音，問道：“你們公子送了什麼大禮，把公主氣這樣？

以容曦的所作所為來看，趙勉留到今日都算有有義了。

侍從臉復雜，別扭道：“公主月前去赴了場詩酒宴，宴會上都是貌的男子，玩了整整兩日未歸，駙馬便將人都給了……”

未等他說完，蕭就驚詫道：“這有何不好！竟要打罵趙勉，實在是不知好歹！”

侍從無奈補充：“駙馬將人砍了，送了整整一箱子人頭，公主見了幾作嘔，險些昏過去……”

蕭于是便不說話了。

——

長安西市，梁歇的姐姐梁月娘在經營著一家不大的點心鋪子，店面雖小卻好在生意不錯，客人絡繹不絕。

也是去年因梁歇參加春闈才來到這長安城，隨著梁歇及第，們姐弟二人便在京城安了家。自從父母沖撞了鎮上惡霸被無端毆打致死后，梁月娘冤無可訴，只好將梁歇送去舅父家，自己則了大戶人家當侍，用微薄的月銀來補家用，供養弟弟讀書。

梁歇年紀尚，為了讓安心一直忍著舅父舅母的待，沒了筆墨便拿柴禾燃盡后的木炭練字，替人代寫書信，才掙得幾文錢去借書看，這些事梁月娘也是后來才知道。去年春闈前的那個冬日，們姐弟在京中相依為命，憑著微薄的錢糧在長安這等繁華地界熬著，不等春闈開始便先病倒了，然而長安的藥鋪看出梁歇是進京趕考的窮苦學子，有心要宰他，故意抬高藥價。

梁月娘病懨懨地倚倒在藥鋪的門前，梁歇穿著一洗到發白的藍袍，上了，還在往下滴著雨水，見賣藥的老板不肯通融，便了袍子想跪下去求。

梁歇讀了十幾年的書，雖家境貧寒，卻始終未曾折過一傲骨做低微的姿態乞求什麼。他堅信這世道也會善待他幾分，奈何久經風霜坎坷不曾弱，卻仍是忍不住讓他在此開始搖。

就在他準備跪下的時候，有一只纖弱的手臂扶住了他，連帶著自己名貴的料也被他的裳打，暈開了一大團水漬。

他下意識去看，卻見那個小的影掠過他，嗓音有幾分俏，如檐下清泠泠的雨水，朝著藥鋪老板說：“這一看便是京趕考的學子，老板今日為難，日后他中了第朝為，你可是會倒霉的。”

老板將他上下掃了一眼，冷嘲熱諷道：“不過一個窮小子，哪兒來那通天的本事，真要能三甲我這藥鋪送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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