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鶯當然知道高高在上慣了，不會真心實意地道歉，不過是形勢所迫低頭罷了，可事到如今們都沒得選。聞人湙讓做盡了噩夢，又是個不顧倫常的瘋子，日后能做出什麼事尚不可知，絕不會留在這種人邊。

容曦見容鶯低頭沉思，當是氣消了，便低聲說：“我方才只是擔憂才故意激你，既然你沒有背棄大周的意思，那我也就放心了。聞人湙如今喜歡你，無論你心中如何想，只切忌不可惹他生怒。”

“我知道。”容鶯約猜出了容曦的意思，在開口之前就提醒了一句。“我不殺人。”

雖見過多腥場面，卻始終是個連只鳥都沒掐死過的小姑娘，反而從前看到那些遍地死尸的模樣更加畏懼死人，若是容曦去行刺聞人湙，那著實有些不著邊際了。

容曦鄙夷道：“殺人？我看你連刀劍都拿不。”

容鶯一本正經反駁：“我可是自刎過的人。”

意思是不僅拿過刀劍，還險些殺了自己。

容曦更沒好氣了：“這麼說是要我夸你幾句不？”

本來因為趙勉而產生的怒火，反而因為容鶯的到來被全然沖散了。看到容鶯這個模樣，還真有些慶幸，還好聞人湙看中的不是容昕薇。

容鶯默了默，主說道：“三姐姐暫且忍一段時日，趙勉雖有背叛，待你卻是深義重，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我會試著與聞人湙虛與委蛇，得了機會便一同逃出長安，先去投奔長史。”

“深義重？”容曦簡直要忍不住冷笑了。“若真有，便不會竊大周江山，使我淪為喪家之犬。”

容鶯想到趙勉臉上的指痕，一時間也不好多說。夫妻之間不知不好妄論，不如等日后若容曦找了機會親自報復回去。

不過一個時辰，便有人催著容鶯回擷芳齋。臨走前想打探容恪的下落，仍是一無所獲，失一日日堆積，讓都快要心冷了。

在公主府對容曦說的話，連自己都知道，這不過是黔驢技窮，想要用拙劣的方式去自救罷了。聞人湙曾是帝師，天下人不可即的謀臣，又憑什麼覺得能靠著與他周旋，從而就能找到機會逃出去？

容鶯只是覺得不甘心。聞人湙毀了的生活，卻要與同榻共枕。容曦看不起，又想與共謀出逃。

聞人湙不會管的，容曦也一樣，拋下的父皇更是如此，可偏不想如他們的意。

只要一日不得到容恪的消息，就不會放棄。

這世上除了容恪，沒有誰值得真心。

——

揚州安定，已經開始蓄兵存糧預備反攻，恰好北方戰事告捷，李將軍興許會出兵馬來配合容霽。

趙勉因為這些事被聞人湙強召進宮去，起初他因為傷痕不愿出門，卻被一催再催，幾乎要懷疑聞人湙是故意為之了。

然而等進了宮，聞人湙還是如往常一般穿著白，在紫宸殿等著他們去商議要事。在任帝師之職時，聞人湙早就已經開始審閱奏折，暗中截下了許多不如他意的折子，如今真正臨朝稱制了反而要裝模作樣，不肯主建立新朝自立為皇。連那燕王都敢自稱一聲燕帝了，他卻不理會明公信，任由旁人管他們稱作偽朝。

一個沒有皇帝的朝廷，如何能讓人信服。

趙勉強不滿，進了紫宸殿就問道：“主乃皇室正統脈，皇位于你而言早就如探囊取一般，為何還要推？”

聞人湙瞥了他一眼，目落到他面上后頓了頓，答非所問道：“又挨打了？”

趙勉本來好不容易下去的火，就被他輕飄飄一句點燃了。“未曾想到主還有閑心，關照臣的家中事。”

聞人湙語氣坦，不覺有愧。“如此算來，容曦也算我堂妹，容鶯又即將為我妻子，說是我的家中事也不為過。”

趙勉被這番無恥的話驚愕到呆滯良久，思量著大周落到聞人湙手里，興許也好不到哪去。他雖然是反賊，卻也知道仁義道德，不像聞人湙對臉面全然不顧。

“明公知曉必會然大怒，主三思。”

聞人湙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涼薄道：“前些時日他們的下場你也看見了，良禽擇木而息，你該知道如何抉擇。義父是義父，我才是你的主子。他遲早會知曉，容鶯若死，你的夫人只會比慘上百倍。”

趙勉神一凜，握了拳不吭聲，許三疊抱著一沓折子進來，顯然是聽到了二人的談話，毫沒耐心搭理，只煩躁地抱怨朝政：“六部真是爛了，全都是爛賬，難得禮部還像個話，卻窮得叮當響。千里無鳴，生民百一，大周早已積重難返！這狗皇帝殺了忠勇之臣，如今滿朝文武多為外強中干，連城墻修繕都要猶豫不決……

聞人湙當了這麼久的帝師，自然十分清楚。

朝中有些閑來無事的朝臣，什麼破事都要上奏，偏偏要事藏著掖著。

趙勉還沉著張臉，被許三疊拍了一把。“想開些，明公對燕王是利用不假，可如今某些事確實做得過火了。”

燕王有勇有權勢，謀略卻不出眾，聯合匈奴擊潰大周的法子，多半就有李皎從中推。而范被屠城時，李皎也在軍中，若說沒有他的功勞，連許三疊都不信。

趙勉對聞人湙不滿，看不慣他的行事作風，可在某一點又不得不承認，只因聞人湙曾出顯貴，是大周最負盛名的年天才，即便曾李皎教導，也始終與李皎有著截然不同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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