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生氣了，我自是要識趣告退，莫要再等著殿下如上次那樣，親自開口趕我走。”

    “阮清，你這樣對我，你的心難道不會疼？！！”

    謝遲突然起，撲向，將重重摁在床的角落。

    “你是個混蛋！”他惡狠狠罵。

    船上的床，都是木板製的，不太結實，此時一陣晃，險些塌了。

    “阮清，孤對你如何，你心裏清清楚楚！”

    “我是個寡婦，殿下是儲君。寡婦與儲君，沒有將來。”阮清眼圈兒有些紅，人都快要被碎了，卻還臉上帶著一貫的溫笑意。

    這話，就如一把雙刃劍，傷人傷己。

    “我若是重回上京城，後半輩子就隻能做文昌侯世子的未亡人。我隻能趁著年輕這幾年的景，夜半三更，無人之時，宮服侍殿下，取悅殿下以求庇護，然後，再在被人發現之前，悄悄離開。”

    被狼摁在利爪之下，卻笑得繾綣。

    “可若等到朱老去，那宮中，年年歲歲有新人，殿下到時後妃滿堂，兒膝下，哪裏還有空知我這白了頭發的寡婦是誰？”

    字字帶笑，卻也字字帶淚，字字帶刀。

    “不會的，阿！”謝遲急切打斷。

    可阮清仍然若無其事般地攬過他鬢邊一綹長發，在指尖繞啊繞，自顧自說自己的：

    “我在人前，與殿下隻能故作陌路，更不要說如尋常人家妻妾那般常伴左右。至於尋常子為心之人生兒育之事，便更是奢了。”

    明眸如水，“其實，沈玉玦待我很好，可殿下可知，我為何拚得滿手腥，也要逃出落英島？因為沈夫人想要我幫沈玉玦借腹生子。我不願，我寧死也不願從一個囚籠逃另一個囚籠。”

    眸中的水，漸漸薄薄的冰棱，無比堅定：“阿阮不是不懂殿下心意，隻是……，阿阮更想像個人一樣活下去。不藏頭尾，不卑躬屈膝，堂堂正正，清清白白。那樣的生活，對別人來說，唾手可得，可對我來說，難如登天。”

    “但是，即便難如登天，我也要試上一試。任誰，都不能擋我的路。”用最的語調，字正腔圓，說著最狠的話。

    誰都不能擋我的路。

    謝遲在心裏，將的話重複了一遍。

    忽然，大笑。

    “哈哈哈哈……！不愧是孤一眼相中的人。”

    他眼中，燃著狂熱的，“阿阮，隨孤一起，做那皇宮，做那上京城，做這大熙朝的主人，好不好？孤的邊，孤的枕邊，隻想有你，旁人一概不要！”

    阮清的眸子，晃了一下，“殿下可知自己在說什麽？您需得有多人擁戴，才能安穩坐上那個位置？你我有私，本就是最大的汙點，是天下無人能容之事。切不可為了一個人，壞了大事。”

    “那便誰擋我們的路，誰就去死！”他發瘋一般地盯著，想把連帶骨，全都一口吞了，這樣，就不會再抗拒他，再想要逃走了。

    誰知，阮清卻抬手，捧住他的臉，輕輕吻他的，“春苦短，先不說這個了。”

    不說了？

    為什麽說到一半，忽然就不說話了？

    你還什麽都沒答應孤呢！

    謝遲沒心思與床笫之歡。

    “阿阮，你是想瘋我？你還想要什麽，我全都給你？命也給你，要不要？”

    “我與殿下，有一日，算一日吧。”

    阮清隨口敷衍，捧著他的臉，纏綿地吻他，“阿阮想要阿徵，就是現在……”

    吻過他的下頜，吻過結，吻上膛。

    拉開帶，瓣細碎落在小腹上，之後……，捧著他，小心。

    “昨晚，傷到了嗎？”

    伏著子，抬眼看他，從那個角度，那個姿態，態像個專吃男人的妖。

    謝遲想把命給！

    他一隻手，憐地在的頭頂，一隻手向後摁著床，撐著上半。

    他心思紛地看著如何巧意取悅他，被強迫著將心思專注到一點。

    他眸漸漸渙散迷離，撐著床的手臂上，青筋突起。

    之後，仰起頭，著床帳之頂，間不自覺發出一陣低沉的喟歎……

    阮清啊，你是會折磨人的。

    ……

    謝遲被阮清哄著，總算安穩睡了幾個時辰。

    他抓著的手，睡得像個大孩子。

    阮清便在床上又陪了許久。

    直到聽著門外似乎一直有人，才忍不住悄悄起。

    匆匆穿了，挽了發，輕輕推開房門，就見赤練和朱砂兩個都在門口。

    阮清一陣臉紅，也不知道他們倆都聽到了什麽。

    “兩位大人找殿下有事嗎？若是不急，就讓他再睡兒吧。”

    赤練一向話，不吱聲。

    朱砂：“阮姑娘若是艙裏待著悶，要不，您隨在下出去看看？”

    阮清便知他有事，道：“也好。”

    他跟在兩人後，出了船艙。

    外麵，已近黃昏。

    浩瀚的大海上，赫然停著六艘戰船，掛著除沈氏之外，沿海六大世家的旗子，不過量都小於海神號甚多。

    阮清不明況，“我們……，這是被包圍了？”

    朱砂笑笑，“阮姑娘別怕，沒有被包圍，這些都是殿下帶來的，您不會以為，殿下隻帶了咱們幾個人，就敢去海神號吧？他可是馬不停蹄，晝夜不息地帶著聖旨，將沿海幾大世家跑了一遍，整整拉出來一支艦隊。”

    阮清陡然懸起來的一顆心，又放了下去，“那現在大人有什麽要我出力的嗎？”

    朱砂：“海神號需要重新配置人手，才能恢複戰力。但是現在殿下睡著，誰都不敢打擾，所以，大家夥兒都在等著。隻是，這麽多耗下去，一來，可能會給沈家息的時間，二來，也會驚東海寇，恐怕會貽誤戰機。”

    “可是……，殿下已經七八日沒有好好休息了。”阮清想了想，“行，我明白了，我去喚他起。殿下若是發脾氣，我來兜著。”

    朱砂趕手，一臉堆笑：“阮姑娘，您可別誤會哈，咱們這不是膽兒小嘛，跟殿下遠不如您與他親近。”

    “嗯，不會。”阮清轉走了幾步，忽然腳步又停住了。

    回頭，看向那幾艘戰艦，“如果我們先將人手配齊，大家夥兒悄悄地上船，等殿下起，再看看哪裏需要調整，不知可否？”

    朱砂為難道：“這個法子，幾艘船上的老大都已經對過了，奈何誰都沒掌控過這麽大一艘戰船，實在是不敢瞎出主意，怕弄巧拙，反被殿下降罪。之前，有人擅做主張，那腦袋這會兒還掛在桅桿上喂鳥呢。”

    阮清輕輕一抿，“這個簡單，我來列個單子，有勞大人按清單去各船挑人便可。”

    “姑娘有這個本事？”一直沒吭聲的赤練憋不住了。

    阮清搖頭，“不是我有本事，我隻是在落英島上，曾見過海神號上的所有人登岸，雖然不盡知，但他們服製極為嚴謹，有些個也可以畫出來與你們參詳。”

    “姑娘全都記得？”朱砂也驚了。

    “阮清沒什麽本事，隻不過自小過目不忘罷了。”

    阮清隨赤練去寫清單。

    朱砂呆在原地，抬手，把掉下去的下端了回去。

    又能殺人，又能哄人，還能過目不忘，這沒什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