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姑娘小心。”
進沈宅大門的時候,門口的婆子虛假意地提醒了一下。
沈暗暗翻了個白眼。
十一,十一,十一!
這些人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是個外人,是個連年紀排行都在家族裏相當尷尬的存在。
沈家的兒郎,姑娘多,各房生下來的丫頭片子,皆是按照族中同輩的長一道排序。
到了四爺生的沈這裏,就了十一姑娘。
不但拗口,而且聽起來就十分多餘。
再加上那弱多病的爹死的早,娘跟人跑了,又被沈家抓回來活活打死。
頭頂既無兄姊,下也無弟妹,就了個絕戶。
如今,家主夫人願意收留,並且將接過來親自養,還說將來,四房的財產都給當嫁妝。
也就那麽一聽。
沈家是商人,水不流外人田,吃絕戶不是明擺著的事兒?
沈隻能小心地替自己盤算,步步為營,盼著能討好大伯母,熬到及笄,早點許個好人家,就嫁出去了。
到時候管他什麽門第貧富,至沈家的兒,在吳興這塊地頭上不會與人為妾,也總算能直起腰桿子做人。
可是,來時路上打好的算盤,剛一進門就嘩啦一聲,算盤珠子撒了一地。
沈發覺,沈家大宅裏的每個人,瞧著的眼神都不對勁。
他們看,像看見了一個妖。
伯母汪氏常年病著,除了每半個月查一次賬,閑事不理。
如今沈宅拿鑰匙管中饋的是方姨娘。
堂屋裏,方姨娘見了沈,一臉的鄙夷,如見了什麽髒東西,隨便說了幾句,便打發一個院子住著去了。
沈跟著丫鬟去後院,特意慢了幾步,就聽堂上那一眾婆姨小姐們在嘀咕:
“就是那個親娘跟人跑了的十一啊?”
“長得一點都不像四爺,倒是與那狐子親娘一個模子出來的。想必德行也好不到哪兒去。”
“是不是四爺的骨,都未必呢。”
“咱們可得將盯了,莫要教壞了宅子裏的姑娘們。”
方姨娘咳了一聲,“行了,你們現在嚼舌子都不避人了是吧?”
沈便輕輕歎了口氣,走了。
這沈家大宅,本就是個虎狼之窩。
那方姨娘,也絕對不是善類。
隻想著要提防,卻不知該怎麽提防。
畢竟是個還未及笄的。
於是隻能住在僻靜的小院裏,每天深居簡出。
又過了些日子,生活剛適應了些,也並沒見什麽異常,沈稍微放鬆了下來,偶爾去園子裏走走,便聽聞幾個宅子裏的姑娘興地講,說大哥哥要回來了。
大哥哥,名喚長風,是沈氏一族的長子嫡孫。
聽說,他人如其名,是個玉樹臨風的兒郎。
族裏的人這幾年都在說,未來的家主,必定要在主君家的長風哥哥,和二房老爺家的星沉哥哥中選一個。
本來,沈長風回家,跟沈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這天,方姨娘的兒沈煙忽然過來,拉著沈說一起去城外的紅鸞廟上香。
“我不去了。”沈謹慎,一口回絕了。
“十一啊,你怎麽能不去呢?難道你想嫁不出去?母親說,大哥哥的婚事已經議定了,是江淮淩家的大姑娘。等聘禮下過,就該到給我們尋一門好親事了。”
沈煙好說歹說,賴著不走。
沈被磨了一個上午,最後無奈,也隻好點頭。
紅鸞廟在城外,山路顛簸。
馬車行了一半,沈煙忽然車夫停下。
“十一,人有三急,我去解決一下,你坐在車裏等我。”
說著,就把沈丟在車裏,一個人出去了。
沈等了一會兒,聽見外麵有嘈雜的腳步聲。
掀開車簾一看,哪裏還有沈煙的人影,連車夫都不見了。
一群彪形大漢圍了上來,掀開簾子,不由分說,先是一把藥撒了過來。
沈一陣迷,先是聽著有人獰笑,手腳,接著,車外好像打了起來,再然後,便失了神智。
好像有個男人抱住,輕輕晃:
“姑娘,姑娘你醒醒。”
也抱著那個人,努力想著他。
好熱,好熱……,好煩躁……,救救我……
等到再清醒過來時,便見自己蓋著男人的裳。
男人坐在車廂的角落裏,正看著。
沈發現自己什麽都沒穿,上又有種難以名狀的痛,便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驚悚地到車廂一角,不知接下來該怎麽辦。
男人有些尷尬道:“你中了山匪的迷藥,剛剛我們……。”
他頓了頓,又道:“怪我意誌不堅,毀了姑娘的終,必會負責到底。我姓沈,名長風,姑娘怎麽稱呼?”
沈長風……!
沈絕地著他,如墜無底深淵。
而此時,沈宅裏,方姨娘跟兒正算盤敲得劈啪響。
“沈被山匪劫了,就算活著回來,也清白不保。到時候隨便尋個人家低嫁便完事兒。至於帶來的四房產,先拿來填補一下賬房的虧空,剩下的,給夫人一半,咱們娘倆自己留一半,將來都給你做添妝!”
沈煙的臉樂開了花,“謝謝娘!娘你對我真好!”
沈家的姑娘去上香路上被劫了,自然驚了半個城的人。
大晚上的,漫山遍野都在找。
沈煙跟著方姨娘也出去看熱鬧。
拉著娘的袖,“聽說,山匪都被個男人給打跑了,還死了兩個,你說十一……”
方姨娘神一厲,“你怕什麽?救的是個男人。就算沒被山匪怎麽樣,與一個男人大晚上的,在荒山野嶺相一夜,這清白也必是再也說不清了。回頭隨便尋個人家打發了,你道還敢說個‘不’字?”
如此,又找了半宿,直至天將亮時,有人喊道:
“找到了!十一姑娘找到了!”
方姨娘和沈煙換了一下眼,興衝衝趕去看熱鬧。
果然,大老遠的,就見沈給個男人背著,從樹林深走了出來。
人人都在心裏慨。
這生得千百的十一姑娘,這輩子的清白怕是說不清了。
可誰知,他們倆走近,所有人都按捺不住心底的詫異,個個都出了聲兒:
“大公子?”
原來是沈家大公子救了沈家的十一姑娘,他們兩個本就是兄妹,就算在山裏過了一夜,又能怎樣?
沒事了,沒事了。
「砰……」少女的身體猛地墜落,絲狀的黏滑物體纏在腳腕上,一點一點收縮。她踹了一腳,張開嘴巴想說話,立刻嗆了一口水。嗯?阮清歌睜開眼睛,一連串氣泡從視線裡咕嚕嚕竄上去,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怎麼搞的,別人穿越躺床上,她一穿越掉水裡?還成了北靖侯府……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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