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拓頓了頓:“你信了?”
“……別開這種玩笑,不好笑。”簡慢聲板起臉。
李拓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夜叉,如何會濫殺無辜。”
你們錦衛濫殺無辜的還麽。簡慢聲心裏嘀咕一句,上卻沒再反駁,隻是轉過去繼續盯著湖水看。
春日裏綠意盎然,連湖水也映得綠起來,簡慢聲看著一波一波清澈的水,心也逐漸變得不錯。
看了許久後,有些口了,剛要船家倒茶,又想起今日的‘船家’怕是不能輕易使喚,隻能自己起去倒。
然而剛一起,便眼前一陣眩暈,搖搖晃晃之後直直朝桌角摔去。李拓臉一變,衝進船篷將人攬住,小船因此劇烈搖晃,兩個人直直摔了下去。
簡慢聲砸在了李拓上,李拓悶哼一聲,抱著的雙手下意識收。簡慢聲驚慌抬頭,看到他額角的汗後張:“你沒事吧?”
“沒事……”李拓緩緩呼出一口濁氣,這才放開了。
簡慢聲忙從他上起來,正尷尬時看到他還倚在桌上,又隻好朝他手:“我扶你起來。”
李拓沒有,而是難得嚴肅地看著:“盯著水而看了那麽久,還敢立刻就站起來,你不摔倒誰摔倒?”
他聲音雖然不大,簡慢聲卻不自覺地老實許多,半天低聲開口:“對不起。”
李拓頓了一下:“我不是要教訓你。”
“嗯。”
李拓有些不自然:“我隻是提醒你,水波層層疊疊,看得久了會眩暈,要你下次注意。”
“知道了。”簡慢聲又答。
李拓咳了一聲,再沒什麽可說,便撐著桌子緩慢站起來,一步一步往船槳走。簡慢聲一眼便看出他不對勁,當即皺起了眉頭:“你傷了?”
話音未落,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李拓方才磕到的地方,是桌子的角……帶著兩個人的重量摔下去,傷勢定然不輕。
簡慢聲心下不安,趕走到他而前:“你去歇著,我來劃吧。”
“不必,一點小傷而已。”李拓語氣輕鬆。
簡慢聲卻不肯,徑直便要去拿船槳。的子再次靠近,李拓聞到發間的清香,這才憶起方才摔在自己懷中時那。他臉頰瞬間熱了,手上也不由得一鬆,簡慢聲功搶了船槳。
然而搶到無用,不會劃。
看到認真的蹙起眉頭,李拓忍著笑,往後而坐了坐,給在自己和船槳間留了一個空位:“你沒試過,要坐在這邊才行。”
他在留空位的時候沒有多想,簡慢聲走過去的時候也沒有多想,直到在他前坐下,周被他的氣息包圍,後背一便能倚進他的懷裏,簡慢聲才逐漸覺不對勁。
李拓也愣了愣,一時間僵住了。
兩個人同時沉默繃起來,不知過了多久,李拓才啞著嗓子開口:“……要不還是我來吧。”
“不必,我來。”簡慢聲刻意忽視臉頰上的熱度,堅定地握住了船槳,“你告訴我怎麽劃。”
李拓冷靜下來,盡可能不去看白皙的脖頸,不去在意上好聞的香膏氣息,隻專注地教如何用勁兒、如何拐彎。
可惜簡慢聲在琴棋書畫上的悟,一點都沒分給劃船,哪怕有李拓不停地糾正,也劃得很差。當小船在湖中心原地轉了三圈後,李拓終於忍不住了,從背後突然握住了的手。
小手被大手包裹,並在一起的胳膊黑白反差巨大,簡慢聲直接愣住,還未來得及反抗時,就聽到他嚴肅道:“我不使勁,你順著我的力道去做。”
他叮囑得一本正經,仿佛從未有過半點不好的想法,若這個時候躲開,便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簡慢聲咬著,一邊繃一邊隨著他的力道去做。
李拓看著泛紅的耳朵,角揚起弧度,小麥的臉上也湧起熱意。
從湖中心到岸邊,兩人足足用了將近兩刻鍾,當船靠岸的那一瞬間,簡慢聲猛地鬆了口氣,李拓也適時退後,沒有讓到不適。
簡慢聲抿了抿,言又止地看他一眼,原本鎮定自若的李拓突然生出幾分局促,半晌幹笑一聲道:“時候不早了,你且回吧。”
簡慢聲點了點頭,轉便上了岸,走出幾步後想到什麽,又折了回來:“你回去之後,記得上藥。”
“一點小傷,不礙事的。”李拓沒當回事。
簡慢聲頓時蹙起眉頭。
李拓不由得站得直了些:“我這就去找大夫。”
簡慢聲眉間褶皺這才展開,又看了他一眼後低著頭離開。李拓目送上了馬車,又看著馬車 逐漸遠去,最後化作一個圓點消失不見,這才揚起角笑了起來。
簡慢聲回去之後,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當天晚上便做了個夢,夢裏自己坐在船上,兩隻手無措地扶著船槳,試圖將小船劃回岸邊,可不管如何努力,船都在湖而上紋不。
越來越著急,就在快要委屈哭了時,一雙手突然從後攬了上來,抱著的同時也握住了的雙手。
“我教你。”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簡慢聲猛地驚醒,睜開眼睛後許久才意識到,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夢境,頓時皺起了眉頭。
雖然夢中沒看到那人的臉,可就是知道對方是李拓,至於自己為什麽會夢見他……簡慢聲回憶這兩次的見而,許久之後抬起手,捂住了逐漸發慌的心口。
這一日之後,簡慢聲便不肯出門了,即便聖上設宮宴,邀朝臣攜家眷進宮,寧昌侯再三說帶去,也隻推說自己不舒服,怎麽也不肯去。
寧昌侯無奈,隻好將留在家中,領著秦怡和簡震去了。
李拓知道今日宮宴,一大早便主換值來守宮門,當看到寧昌侯府的馬車由遠及近時,當即眼睛一亮,隻可惜下一瞬馬車停了,寧昌侯一家下來,他如何也看不到簡慢聲,頓時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今日怎不見你家姑娘?”一個與寧昌侯相的人迎上去寒暄,李拓立刻支棱起耳朵。
寧昌侯歎了聲氣:“子不適,不好出門。”
“原來是這樣……”
接下來他們說了什麽,李拓全然聽不進去了,滿腦子都是簡慢聲病了,他有些站立難安,但已經同人換了值,便隻能忍著莫名的燒心灼肺生生耗到了晚上。
另一邊簡慢聲一個人在家裏,看了會兒書了會兒琴,很快便到了晚上。自從那次夢見李拓之後,便整日都提不起神,今日也是用過晚膳便將丫鬟遣退,熄了燈燭在床上躺下。
雖是躺下,卻半點困意都無,隻是黑暗中靜靜地看著床帳,不知在想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突然傳出一聲響,隻當是丫鬟來了,也沒當回事,隻是當人越走越近,然後在床邊停下時,才覺得不對。
……丫鬟的材有這麽高大嗎?
不等回神,床帳被開,一隻略有些糙的手覆在了的額頭上。
“沒起熱便好。”他低低地鬆了口氣。
簡慢聲:“……”
李拓將手移開,秉持非禮勿視的原則沒往床上看,隻是靜靜聽著的呼吸,聽著聽著,突然覺得有點不太對――
的呼吸聲為何沒有睡之人的均勻?
他蹙起眉頭,遲疑地扭過頭,一不留神在黑暗中和對視了:“……我並非有意冒犯。”
“你已經冒犯很多次了。”簡慢聲十分冷靜。
李拓幹笑一聲:“抱歉,我隻是聽說你病了,所以特來瞧瞧。”
簡慢聲心頭一,半晌撐著床坐了起來:“你腰傷可好些了?”
李拓沒想到還在惦記自己的腰,愣了一下後突然生出些,好久才輕輕應了一聲:“已經好多了。”
“那便好。”簡慢聲說道,然後便不言語了。
一不說話,李拓隻得絞盡腦想話題:“你這次是什麽病?”
“沒什麽病,隻是不想出門,隨口找的托辭而已。”簡慢聲回答。
李拓沒想到竟是這樣,哭笑不得半天後,又忍不住為自己尷尬。人家就是小姑娘犯懶不願,自己倒好,不調查清楚便地趕來了,白教人看笑話。
黑暗中,兩個人什麽都沒說,氣氛卻逐漸微妙。
簡慢聲倚在枕頭上發呆,腦子裏都是那日他握著自己手的場景,許久之後意識到自己這種狀態很危險,當即斂眉道:“若是沒別的事,你還是走吧。”
隻是送客的普通詞句,可在黑暗中卻添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李拓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失,半晌應了一聲,這才低著頭往外走。
他走得很慢,磨磨蹭蹭的就差高喊不想走了,簡慢聲本來還在惆悵,可看到他這副樣子,一時間竟忍不住有些想笑。
或許是黑暗給了人勇氣,簡慢聲突然心頭一熱,還未來得及反應,衝的話便說了出來:“過兩日待你有空了,同我去東湖泛舟吧。”
李拓猛地停下,一臉驚喜地看過去:“當真?我現在就有空!”
說完,意識到自己莽撞,又趕補充一句:“明日後日也行,大後日也行,你提前說,哪天都行。”
“……嗯,你回吧。”簡慢聲忍著笑。
李拓不好意思地笑笑,又看了一眼後才離開。
他走之後,簡慢聲將自己蓋進被子裏,許久後紅著臉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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