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述白走過去,附抬起小太監的下,平靜的外錶帶著攝人的威儀,「誰指使你的?」
「小奴冤枉,小奴真的沒有刺殺天家的狗膽兒啊!」
陳述白笑了,笑意沉沉,附在小太監耳邊隨意說起了西廠、刑部、大理寺的審訊方法,以及每種方法所要承的時長和痛苦程度,他語調平穩,不疾不徐,落在小太監耳畔卻如冷刀子,一下下刺穿他的耳。
天子以矜冷示人,凸顯一個「矜」字,可此刻,他卻說著接地氣的耳語,有些狎昵,狎昵中又帶著涼的威脅。
小太監嚇得直哆嗦,下一息雙眸猛睜,眼白充,疼得面部筋。
殊麗站在不遠,看著天子卸了小太監的下,也嚇得渾發抖,恍然間才想起,天子在登基前,曾在刀口度日,哪會是和善寬厚的人啊。
陳述白像個沒事人,咔嚓兩下,又接好了小太監的下,「還不說?」
小太監早已魂飛魄散,磕磕憋不出一個字。
陳述白掏出錦帕拭手指,「來人,丟出去餵狗。」
小太監驚嚇過度,雙手撐地使勁兒磕頭:「小奴說,小奴說!」
陳述白頓覺無趣,擺擺手,讓馮連寬將人帶下去審訊。
馮連寬萬萬沒想到,半炷香不到,天子自己把事辦了。他不敢耽擱,拎著小太監退了出去。
半晌,回來復命:「稟陛下,那刁奴說他是大殿下的人,他們還有同夥,散落在宮中各。」
周遭的氣息停了一瞬,靜得落針可聞。殊麗斜睨陳述白一眼,見他表寡淡,沒有起伏,暗想他並不相信。
陳述白站在窗前,用一翎羽逗弄著鳥架上的哥,「所以,皇兄的瘋病是裝的?溪兒一進宮,他就要殺朕,是想讓自己的骨給朕陪葬?」
馮連寬吭哧癟肚了會兒,「老奴也不是很相信那刁奴的話,或許他是在嫁禍大殿下,也或許是在掩人耳目。」
「那就再去查!」
「諾......」
等馮連寬離開,殊麗手捧茶盞走到陳述白側,「陛下潤潤。」
陳述白盯著茶盞,忽而抬手,將茶盞擲在地上,「反了!」
茶盞碎裂,茶湯迸濺在男人昂貴的龍袍上。
殊麗趕忙蹲下收拾,卻在手指即將到碎片時,被男人猛地拽住。
「別傷了手,讓別人收拾。」
話音一出,兩人同時愣住,殊麗凝著陳述白那雙狹長的瞳眸,不懂他為何又來關心,明明那會兒還嫌棄嫌棄的要命。
陳述白默了下,鬆開直起腰,煩悶更為濃重,他怎會做出下意識去關心的舉,實在匪夷所思。最近諸事纏,想是累昏了頭。
「你先退下,今晚無需守夜。」
殊麗應了一聲,讓人進去收拾茶盞,自己回了尚監。
**
臥在竹編的窄床上,殊麗枕著一隻手臂,漫不經心地瞧著窗外搖曳的燈影。
宮中到潛藏殺機,還要熬上八個年頭才能徹底離,在這期間,需提防,謹小慎微才是。
可天不遂人願,眼下就有人勒住了的命門。
「別,不許出聲。」
不算醇厚的嗓音炸開在耳畔,殊麗觳觫一下,繃了背脊。
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的側頸,帶著森森寒。
是刺客?逃竄時躲進了尚監?聽聲音像是個太監。
敢行刺聖駕的太監......
來不及多想,殊麗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好漢手下留,有什麼事都好說。」
那人收了匕首,單手扼住的脖子,「我需要一件袍,給我儲間的鑰匙。」
殊麗指了指不遠的亮格櫃,「鑰匙在那裡面。」
話落,聽見布帛撕裂的聲音,旋即視線一暗,被那人蒙住了眼睛,「我帶你過去,莫要耍花樣!」
殊麗算是明白了此人的意圖,無非是著夜行無法在宮裡隨意走,便溜進尚監「盜」一便裝。
打開櫃門,殊麗手到一排鑰匙串,默念了幾個數後,住其中一把,遞了出去。
那人接過鑰匙,抬手一劈,將殊麗劈暈在地,提步奔向儲間。
儲間與耳房連通,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殊麗在地上躺了一會兒,了發疼的脖頸。
沒有喊人捉拿刺客,而是假意昏迷,力求保命。在不清楚對方份的況下,可不想惹麻煩,放此人離開,也是一種自保。
「砰」的一聲,一串鑰匙被砸在地上,殊麗假裝,聽著腳步聲漸去,才慢吞吞坐起,解開了蒙眼的布條,捻了捻指腹。
被挾持那會兒,無意中到刺客來時穿的麻服,那麻的手,與前些日子木桃抱來的布匹極為相像。
因長期接布料、針線,對此極為敏銳,立馬找到之前剩下的麻邊角料,反覆確認手後,心中有了答案。
那刺客是西廠的太監!
若是這樣,他背後的主子很可能是......孫總管。若真是孫總管,那他們背後的真正金主又會是誰?
殊麗斂眉,不管是誰,都能藉機報復那個老閹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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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柳暗花遮,陳述白夢見自己平蕪之中,馬追逐著一個子。
那子跑得極快,腳踝上戴著一對金鈴鐺,在黑夜中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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