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姐姐，你要我如何幫你？”

江書聲音輕，靜靜地看向眼前面慘白的顧如煙。

顧如煙咬了咬，在本已全無的上，留下一排殷紅的齒音，“太后娘娘命我足福壽宮，你、你能不能幫幫我，替我去看看他，看看他是不是一切都好？”

江書有些無語。

可看到眼前的顧如煙，那個最喜紅，活得肆意的孩，在深宮慢慢被耗沒了氣神，耗沒了青春。

那雙原本驕傲的眸子里，此刻盛滿了淚水，楚楚可憐，我見猶憐。

勸明哲保，先顧著自己的話涌到邊，被生生咽下。

同時，江書心中也存了個念頭，想去試試那個侍衛接近顧如煙到底是真心的，還是別有用心之人派來的。

若是真心的，不介意幫幫這對苦命鴛鴦。

可若是背后有主子……

那那個人怕是斷斷留不得了。

無論如何，都要盡早決斷。

“如煙小姐莫哭，”江書掏出錦帕，替顧如煙拭去眼角的淚珠，“我替你去瞧瞧他。”

沒想到江書答應得這般干脆，顧如煙微微一愣。

江書很久很久都沒有“如煙小姐”了。

顧如煙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赧然的嫣紅，“別這樣我。你我同時宮，都是皇上的嬪妃，你的恩寵還蓋過我一頭……”

更何況，在顧府那段日子，江書過得艱難。現在是顧如煙有求于人，自然不愿江書想起太多從前的事。

江書似是沒想那么多，溫和地笑笑，“放心吧。我也好奇，想去看看讓你這般心心念念地惦記的男人，到底長什么樣。”

顧如煙面上紅，“別、別打趣我……”

“我還不知他的名字呢。”

“岳堅。”顧如煙聲音細細的，帶著和喜悅。從袖中掏出一塊玉佩，遞給江書，“你拿著這個，他見到這個，便知道你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好，我都記住了。”江書頓了頓，“待我見到了人，顧姐姐可還有旁的話要托付？”

“有的。”顧如煙認真點頭，“告訴他，我、我已有了他的骨。”

江書一愣。“他不知道？”

顧如煙黯然搖頭，“出事后，姑母看我看得很嚴，我怕連累了他，一直不敢同他說話……”

也是……可憐。

江書接過玉佩，揣進懷中，轉出了福壽宮。

出了宮門，江書抬頭了天，已是正午時分。

宜人迎上來，“娘娘，可要回宮用膳？”

“不必。午膳，咱們叨擾貴妃一頓去。”

清涼殿。

“噦——”

萬兒依在床榻邊，捂著，干嘔不止。

腹中翻江倒海，胃里像是被火燒一般，難至極。豆大的淚珠從慘白的臉上滾落，沾了上輕薄的衫。

“娘娘，您怎么樣？要不要傳太醫？”新調來的宮綠珠擔憂地問道，一邊輕輕拍著萬兒的背，試圖緩解的不適。

一旁，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不必了。人懷孩子，都是這般辛苦。娘娘不想這樣吐，吃點就好了。”

萬兒吐得抬不起頭。

邊的綠珠略帶不滿地看了一眼那個說話的嬤嬤，“娘娘現在是雙子的人，若吃，豈不是著了自己，也會著小皇孫？”頓了頓，擔憂道：“太醫院就沒有什么旁的法子，能娘娘舒坦些？”

“沒有。”那嬤嬤一口回絕，“都是這樣過來的。”

綠珠張了張，還要再說。

萬兒吃力地直起子，“夠了。張嬤嬤也是為本宮著想，本宮心里都明白。”

好容易才打發走了那個張嬤嬤。

萬兒嘆了口氣，靠坐在床榻上。因為剛才的嘔吐，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頭發也地被汗水黏在臉上。

綠珠：“娘娘，太后是不是對咱們清涼殿有什么不滿，派來這嬤嬤明面上是伺候，這、這簡直就是……折磨。”

萬兒臉一白。又豈能看不出來？

可這懷孕后的日子，和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自從懷孕后，這孕吐就日日折磨著，吃什么吐什么，整個人以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都已經這么可憐了，鴻慶帝非但沒有半點憐惜，還不愿踏清涼殿半步。

賞賜的東西倒是多。

可細看看，都是小皇子用的，一件賞給萬兒的都沒有。

太后那邊，也是賞賜了一些補品，派來了這個張嬤嬤。旁的，也再無任何表示。萬兒心中明白，太后看重的是肚子里的孩子，而不是這個人。

費勁千辛萬苦，才懷上這個孩子。

可不是為了人這般冷遇的！

看著萬兒臉驟變，綠珠心中惴惴不安。貴妃緒不定，最喜打人……

下一刻。

一道拖著腳的腳步聲，自殿外響起。

郁輔臣：“娘娘，奴才回來了……”

“來了？”萬兒眼皮也沒抬，淡淡問道。

“……是。”郁輔臣弓著子，小心翼翼地走到萬兒跟前，不敢看的臉，只敢盯著自己烏黑靴面上繡著的海水江崖紋，“奴才去了萬辰闕，聽萬辰宮伺候的宮人說，皇上他，皇上他這幾日政務繁忙，暫時……”

“暫時什么？暫時不開？暫時沒空理會本宮？還是暫時忘了，本宮還懷著他的孩子？！”

萬兒一腔郁氣再也忍不住，猛地拍案而起，致的茶盞被掀翻在地，上好的茶水混著碎瓷片飛濺開來。

郁輔臣子一，“娘娘息怒，皇上他……”

“息怒？你本宮如何息怒？！”萬兒尖利的聲音在殿回，“本宮肚子里懷的是皇上的長子！為什么、為什么沒有封賞，什么都沒有？他們眼里，還有本宮這個貴妃，還有這個孩子嗎？！”

見萬兒緒實在不住，綠珠等宮人都尋著機會，慢慢退出。

只剩下郁輔臣和萬兒兩人相對。

萬兒越說越激，口劇烈起伏，眼前一陣陣發黑。一把抓住郁輔臣的襟，尖銳的指甲深深陷進他的里，“都是你沒用！你沒用！你從前不是前呼風喚雨的大太監嗎？為何現在連萬辰闕都進不去？都怪你！怪你！”

郁輔臣不敢彈，任由抓著，囁嚅著，卻不敢說一句話。心口一陣陣地疼痛。

他前大太監的位置，是為了萬兒才丟了的。

可是……

“沒用的東西！你、你和本宮一樣，都這么沒用！”萬兒頹然地跌坐在地。

蒼白的小臉看得郁輔臣十分心痛。

“娘娘，”他蹲下來，雙手捧起萬兒的手，幫著握住床榻邊的一只半臂上的玉制如意，“娘娘子貴重。要是心里不痛快，就拿奴才出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