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應該已一百五十多歲,很多人都說見過他,但沒有一次張三的現世經得起考驗。
徐妙錦也不例外,其實沒見過張三,經歷和故事都是爹編的。建文帝還沒登基時,的經歷就已經開始被人裝飾了;那時建文和邊的人已經很忌憚燕王的實力,早早就布下了許多高明的和不高明的削藩準備。
徐妙錦作為他們的一顆棋子,高明不高明且未知,但確實埋得很深、布局時間非常早。加上爹暗中配合,假意在洪武時就好燕王,的份確實很難被人查出線索。
直到去年底,徐妙錦得知續空的家眷被逮,覺自己終於要被挖出來了。因為續空負責傳遞北平的消息,是極數知道份的人之一。
很絕,更加害怕!
大多數時候人都是怕死的,但那時真的到了比死更怕的東西,燕王絕對不會原諒騙過他的人!被查出來的朝廷諜,無一不是生不如死!
徐妙錦是朝廷中樞最重視的諜,但本吃不了那些酷刑的苦頭,更不願意心都到非人的凌辱和待。與其生不如死,還不如抓最後的機會自行了斷。
除夕那晚,看到姚廣孝突然走上王府門樓,知道姚廣孝一直在負責燕王府細作之事,真的被嚇住了!本來心裡就非常害怕,當時簡直是被一稻草垮了心,徐妙錦隻想用死來逃避。
……那絢爛的煙花、熱鬧的佳節,人間的歡樂依然人如此留。
可是熱烈氣氛的背後,是嚴寒的深冬!外面的水已經完全結冰了,那幽深水井裡的水,該冷得多麼刺骨?
凝視著漆黑而狹窄的井口,非常堅定地相信:地獄的口一定是一口井!
冷、深不可測、死寂、屈辱、忘……甚至期待真的有地獄,真的有鬼魂,就算可怕,至不那麼寂靜永恆。未知的永恆,人無法承。
但誰能相信,如此恐怖的前景,竟然是最好的選擇?
就在這時,一雙有力的大手將從地獄中拖了出來。原來是燕王的兒子朱高煦。
彼時在極度恐懼之中,緒早已崩潰,雖然說出了一些人不著頭腦的話,但總算還是維持住了。
……在最冰冷的時候,朱高煦說的那幾句安的話,覺是如此的暖。徐妙錦表面上沒敢接,但心裡正是因為那些暖暖的話,才暫且茍活下來。
初時雖然稍微好一點了,但印象還不深。
直到突然發生了章炎刺殺續空的事,才忽然有一種重生的覺。也不想將自己的生存,建立在犧牲別人之上,但是忍不住要慶幸,帶著罪惡的慶幸!
朱高煦說得對:人遲早都要死,小姨娘又何必那麼著急?
他那些聲音低沉的話,不是一下子打的;而是在每一個深夜,在冰冷和恐懼中,漸漸浸潤了的心。那暖意越來越深,越來越清晰,默默地咀嚼過每一個字千百遍。
你都這樣了,我絕不會放手……
小姨娘一定不要心急,再等等,多看看,你會發現世界很大、也很,有很多東西值得留。相信我一次……
徐妙錦忽然覺得,這輩子聽過最鼓舞人心、最暖人心的話,在一晚上都聽完了。
……孤寂的寺廟,天空飄著雪花,徐妙錦故作不經意地,悄悄瞟了一眼旁邊的朱高煦。
他長得很高,徐妙錦只有抬起頭才看見他的側臉。
他被太曬黑的臉,讓他看起來不像是錦玉食的貴胄,卻好像經歷過很多很多,能了解人心中的苦楚。 他就像山一樣,讓徐妙錦想起了曾經的父親。
徐妙錦不敢直視他,只能偶然之間做一些瑣碎的作,拉一下頭上的青綢,趁機飛快地看朱高煦一眼。他那雙手,有點糙,但很有力量,徐妙錦甚至觀察到那手背上的筋很明顯……不然那晚他怎麼能一手就能拉住自己哩?
倆人說了一陣話,就沉默下來。徐妙錦今天被他察覺了份,竟然漸漸地覺不到害怕了?與萬一被燕王的人察覺的恐懼,完全不同。
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朱高煦眼睛裡出來的心痛和猶豫彷徨,讓細細地覺到了氣氛的微妙。
朝廷現在威脅整個燕王府的生存,朱高煦是燕王嫡子,燕王府若敗了,他也一定會萬劫不複!這種時候還能猶豫彷徨?
徐妙錦甚至替他覺難。
心道:其實沒什麼好猶豫徘徊的,我一死,一切便好了。
這時徐妙錦主開口道:“你不必多慮,我會了斷的。現在……我覺不太害怕死了,真的。”
朱高煦頓時轉頭,俯視著的臉。徐妙錦眼簾低垂,但能清楚地覺到那炙熱的目,似乎充滿了惆悵、心痛。
真是傻!
我的份全是假的,更不是你小姨娘,既無緣,又無關系, 真正的份一暴,徐王妃會認我做妹妹麼?你不必太顧及親戚名分了。
我就是一個出宦的年輕子,這種人天下不知有多,你高郡王為太祖孫子,不是要多,有多?何必在我這種人上費心?
徐妙錦歎了一口氣,反正自己是罪孽深重的人,便紅著臉輕聲道,“我聽說人死的時候很冷,高王等會兒抱一下我的罷……”
心裡沒有什麼歪念的。已經到生死關頭,想得也很簡單:既然高王說話也那麼溫暖,那麼死在他懷裡一定也沒那麼可怕了。
朱高煦這時忽然開口道:“此事我做得保,除了我沒人知道你的份。咱們不必掀桌子,完全可以坐下來談談。”
徐妙錦隻覺得好笑,“現在還能談什麼?”
朱高煦眉頭皺,煞有其事地說道:“做個易。我幫你保份,你幫我查世子收到的那封信、究竟寫了什麼。”
“甚麼?”徐妙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幫我保份?”
此時真的震驚了,高王的腦子是不是傻的?
但好像不是,他要是傻的,不可能從非常晦的蛛馬跡中,追查到章炎的兒子。
徐妙錦頓時站在了原地,不可思議地著朱高煦:“高王,你想清楚了麼?我真的值得你那麼做?”
這人居然還笑了,他笨拙地裝作十分灑的樣子,笑道:“當然值得。與江山比起來,小姨娘貴重多了。”
徐妙錦搖頭苦笑,心道:說得好像江山是你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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