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頭自是妒恨憎惡，卻又無法不因與母親想像之又又喜。

最終卻都化為了一種求而不得的心境。

阿寶就像是知虞對他的喜歡，一直都是求而不得的東西。

而這一刻，得知阿寶竟就是他的孩子，是他的骨。

這般可的 小姑娘，竟也同樣是他沈能生出的孩子……

濃墨在筆尖下暈染開來，沈都沒能恍過神來。

原來，他們的孩子不僅阿玄一個，阿寶也是……

疼阿寶，也疼阿玄，將同樣流淌了他脈的孩子始終都視若珍寶。

恰好當天下午，沈答應與知虞去一趟菩提寺捐一筆香火錢，藉此稍稍表示心意，激方丈當初願意贈出那一串佛珠來。

也算是變相地緩解天子與菩提寺之間的隔閡。

當日智微方丈雖閉關中沒有出來見沈夫婦，卻派出了一個和尚過來道：「今日逢初一盛會，菩提寺後殿中的七座寶塔對外開放，準許部分百姓可登上其中聆聽梵音，不知二位施主可要參與一觀？」

知虞對此很是心，沈自然也要留下陪。

他二人本就穿著常服，看起來除了氣質容貌出眾了些，其他與尋常百姓幾乎無異。

夜裡用完齋飯，聽了會兒佛偈。

等到後殿大門打開後，他們便同一部分準許進的百姓一起進其中，爬上了其中一座寶塔。

知虞爬到一半便到累了，沈要抱上去，卻又被拒絕。

兩人便攜手走走停停，一直走到了最高，在看見外面的景後，那種滿足的心理滋味仿佛都可以將疲憊瞬間一掃而空。

知虞到了高，眺整個京城，不由到天地間忽然寬闊。

只道自己從前眼界窄小狹隘，既無法理解生存的意義，也無法明白這般複雜的緒。

只像世間一隻再卑微渺茫不過的小小螻蟻，沒有思想，沒有，只會憑藉著本能將生存的念頭當做唯一的目標。

如今卻大不相同。

有了阿寶和阿玄兩個孩子，又走過了許多地方，歷經了許多世間的事，才漸漸融其中，再做不得那局外人。

知虞問道：「在這裡是不是不能說謊話？」

沈想到白寂白日向他匯報的那些事。

他掐著欄桿的指節似有些泛白。

口中卻仍是說了個「是」。

知虞便不再做出任何猶豫，對他輕聲將自己離開他的一切，都不再有任何瞞說於他聽。

與他說了許多許多。

末了又說：「我先前要離開，是因為心深一直都覺得你會喜歡沈蓁，會立為皇后……」

「我夢到過你與在一起很快樂的模樣。」

知虞道：「阿寶是我們的兒，今年四歲，是當初與阿玄一起出生的。」

阿玄阿寶，他們一直都是龍胎……

「阿玄虛弱，我帶不走……」

「而郎君是沈蓁的，我……也帶不走。」

絮絮叨叨下來，一些事沈固然是知曉的。

即便做好了一些心理準備，可再度聽將離開的過程闡述一邊，他的眼神仍變得翳下來。

那些被拋棄的日日夜夜，好似又要重蹈覆轍一般。

直到自己主說出阿寶是他們的孩子。

他翳的目才漸漸恢復如常……

聽到也想帶走他的念頭，心裡便更好似湧了熱流一般。

男人結輕輕，似乎抑制著某種緒。

沈盯著，畔弧度便愈發地止不住。

「這裡不能說謊，所以我喜歡你，可見這句話也不是謊話……」

前一句話說地極快極輕，似想要不被人察覺，接著又不安地朝他開口，「我只是一直潛意識地認為，你是沈蓁的……」

話音未落，沈的指節便輕輕彈了彈的額頭，嗓音低沉地糾正，「我是你的。」

知虞著他看向自己的目，只小聲地「嗯」了一聲。

發覺他今夜向自己的黑眸里仿佛始終含著某種炙熱緒般盯著，讓便愈發不肯看他。

知虞轉過頭去，任由涼風吹拂過頗有些熱氣的雙頰。

凌晨的鐘聲嗡然響起。

那一刻，所有寶塔上的百姓皆雙手合十，雙目閉，虔誠地為親人好友作出誠摯的祈禱。

沈瞧見知虞與他說話的下一刻便立馬又急又認真地闔上眼後，隨即也看向了天邊，仿佛從那餘韻悠揚的鐘聲里聽到了梵音。

他看著知虞，亦是雙手合十，緩緩闔上了黑眸。

人群散後，兩人上了馬車。

知虞便問：「陛下方才許了什麼願？」

沈反倒繃著臉，語氣莫測道：「說出來就不靈了。」

知虞卻不知這是個什麼願，竟他也有彆扭的時候。

著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兩人頓時相視一笑。

……

大皇子最終還是遷出了皇宮，住進了天子賞賜給他的府邸中。

知虞原是想勸沈將他留下，可沈卻道：「他太過於怯懦，一直呆在皇宮裡便更扭不正了。」

等他自己了一府之主後，他便會發覺上頭沒有人著他了，他不必事事卑躬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