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劉瑾就將此拿到朱厚照面前獻寶，總算讓皇太子的注意力從李越上移開。朱厚照得此寶，不釋手，第二日一下學就奔了出去，去校場試弓了。授課的劉健面不悅，但仍強忍著沒有發作。月池見此景，明白第一環已然達，接下來該布第二環了。

又與張奕同行，送他回到南三所。張奕這些天因連日失眠，眼底一片青黑，神萎靡，憔悴不堪。月池擔憂道：“張兄，你須得好生休息，再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

張奕嘆道：“阿越，我看我是好不了了，我遲早會被太子嚇死。我真佩服你，被他這樣整，還能面不改心不跳，我是萬不如你的。”

月池嘆道：“張兄，實不相瞞，我也只是強忍著罷了，其實我也是一宿一宿地睡不著覺，連拙荊都為此日夜難安呢。”

張奕聞言大有同病相憐之：“我就知道，你同我的心是一樣的，這宮里說是金門繡戶，可在我們眼中，與阿鼻地獄無異。”

月池忙道：“張兄，慎言。”

接著又低聲道：“張兄，我與你說幾句真心話，我是走不了，可是你，你還能去求求皇后與金夫人啊。”

張奕一聽這兩個長輩的稱謂就不由流淚：“沒用的，們就只想著替家族謀利，毫不管我的死活！”

月池見火候差不多了，作“義憤填膺”狀：“唉，這可真是，為家族謀利，也未必非要你來呀，就算張家沒有適齡的孩子，也可以讓家中的武宮做太子的武師傅啊。這不就兩全其了嗎？”

張奕聞言，如獲至寶，他喜不自勝道：“對啊，這真是好辦法，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我這就去尋姑母說！”

第47章 計謀端可中原

一連促弘治朝三次大的月池深藏功與名

月池忙攔住他道：“這可萬萬使不得， 我不過隨口一句而已，未必能夠奏效。”

張奕面上的笑意一滯，隨即堅定道：“無論如何我也要試試……”

月池繼續搖搖頭：“可大臣們不會輕易同意的。”

張奕滿不在乎道：“只要是姑母的意思， 圣上從來都會依從， 圣旨一下，誰還敢置喙。你我不就是這樣宮的嗎？”

看得出他的確是被太子表弟嚇壞了， 說著抬腳又要走，月池再次攔住他道：“張兄，三思吶，你至得將見皇后的措辭想清楚明白，總不能對說因畏懼太子如蛇蝎， 所以日思夜想離開紫城吧？還有，你這麼特特去說這件事， 只怕……”

張奕發熱的頭腦這才冷靜了下來，他想了想道：“要不，待姑母召我用膳時，我做無意狀說出來。然后……”

他面青了又白：“我就再忍忍，待那位叔伯宮，我可有可無之后，再請辭？”

月池蹙眉不語：“這樣或是可行， 只是，我還是擔心……”

張奕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放心，不會有問題的。”

月池只得點點頭。他們就此分別。夕金燦燦的斜暉落在明黃的琉璃瓦上，折出耀眼的芒， 月池踏著一片金霞離開了這座巍峨的紫城。那日在東廠時， 王岳也曾問， 為何要用外戚做筏子，的回答是：“張氏跋扈，屢犯法度，卻靠蠱圣上，得以繼續逍遙。仆為東宮近臣，安能置之不理？”

事實上，為民除害雖是一個重要原因，不過關鍵的是，柿子自然要揀的。朝中五勢力，唯有張氏一族，基最弱，卻既蠢且貪。人皆有私心，特別是在厚利唾手可得之際，底線更是會降低，此乃人之常，不可苛求。只是聰明人尚知把握尺度，避免樂極生悲，而蠢貨則被浮云遮眼，只知一味索取，卻全然看不到腳下的危險。

從坤寧宮對峙那日，月池就能看出，即便張奕宮，金氏仍心存不滿，這是因為張奕之父張岐，只是亡夫堂弟之子，而并非的直系脈。如不是因為太子伴讀需與他年齡相當，瞧的意思，是決計不會讓張奕得這個大便宜。那麼現下，月池借張奕的口，將另一個照顧自己直系的大好機會擺在面前，焉會錯過？八心里想著，皇帝婿賜封給他們家的大多都是武，矮子里拔將軍，也能中一個吧。

月池念及此不由譏誚一笑，貞筠端了蛋面上前來，一見的笑容不由一怔：“你、你是不是最近在做什麼？”

月池抬眼看，接過面道：“為何這麼問？”

貞筠頭皮發麻道：“你現在的神與那日同我爹說話時，幾乎是一模一樣……是不是，又有人要倒霉了？”

月池吃了一口面，笑道：“你就不擔心是我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貞筠瞧了瞧道：“你可不是任人欺負的人。”

月池不由笑出聲來：“知我者，夫人也。”

貞筠面上一紅，聲道：“我們遲早是要回到蘇州去做平頭百姓的，我哪里當得起一句夫人。”

月池一愣，隨即道：“平頭百姓也沒什麼不好。就像師父說得那樣，不煉金丹不坐禪，不為商賈不耕田。閑來寫就青山賣，不使人間造孽錢。【1】”

貞筠點點頭：“我都聽你的，只是你寫就青山的時候，能不能空幫我畫幾個花樣子呀？”

月池笑著頷首：“樂意之至。”

們這往后幾天都是一片和樂，可惜宮中卻已是山雨來。王岳又一次目睹了弘治帝后因張氏家族而爭執的景，只是這次弘治帝卻未輕易讓步，甚至丟下皇后拂袖而去。這位虛弱的皇帝深夜獨自坐在東暖閣中，因抑在口的那憤懣之氣連連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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