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層不好做啊。

蘇戚這宅子住得也不容易。湯竇是給派了人，可是每個人都得養活，更何況自個兒還需要吃飯喝藥。

于是蘇戚算了一筆賬，把該留的人留下，其余送還。然后帶著護院，匿名搶了云華錦的鋪子。

對，就是落在名下的綢緞鋪。

云華錦在暮華城設有分店。蘇戚雖是大東家，能證明份的地契啊轉讓書啊都在京城薛宅，上連個對牌都沒有。而且云華錦以前是薛景寒的鋪面，安置了不傳遞訊息的眼線，不想暴份。

所以干脆就搶了。

搶自己的鋪面嘛，天經地義。至于掌柜伙計怎麼辦，自有丞相手底下的人安排。

蘇戚不怕有人查到頭上。一是行事謹慎，鋪子里的人自始至終不知道是誰手；二是有湯竇做靠山，就算接到報的案子，也會拖個十天半月慢慢查。

湯竇當然不喜蘇戚這種做法，但他給不出錢，和蘇戚又是同流合污的關系，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總歸蘇戚只逮著云華錦薅羊。

功大于過，湯竇暫且不打算置。

至于以后會不會置……就不一定了。

以蘇戚之見，等湯竇轄鄉縣太平繁榮，政績卓然，恐怕他就要和“仙師”割席，將自己洗得干干凈凈，方便晉升。

在此之前，兩人互惠互利互幫互助，一派和氣。

……

人總是復雜的。

湯竇的確心政務，希把刈城變好。但他也逐利，有野心，凡事最先為自己打算。

所以他不讓其他人知曉自己的謀劃。蘇戚的辛勞和貢獻，只有他清楚。

這倒沒什麼。蘇戚的目的很明確，利用湯竇在刈城立足，休養，徐徐圖謀。深諳燈下黑的道理，與其四顛沛流離地躲藏，不如堂而皇之招搖過市，反倒比較安全。

想必追殺者很難想到，蘇戚會搖為呼風喚雨的仙師罷？

這是一招險棋。意在險中求平安。

事實證明是對的。

在刈城安三個來月，蘇戚再沒遇上謀殺追逐。

上的傷里里外外養了個大概，重也恢復了些，不若之前瘦削。金秋十月，農忙時節，惦記著京城的老父親，用更迂回的方式寫信寄過去。蘇府是否能收到，暫且不得而知。

某日，在棗村附近勘察作收，巧遇一位年輕公子地里結的瓜，扶額半晌喚道。

“姚小公子，別來無恙。”

姚常思從田地里鉆出來，懷里抱著贓，愣愣看著。半晌認出蘇戚份，表實現了由心虛到張再到驚喜的快速轉變。

“蘇戚！”

他連懷里的瓜也顧不上了，三步并作兩步跑過來，揚起臟兮兮的臉笑道：“你竟然在這里！我找你好久！看起來沒事啊枉費我白白擔心……你這道袍怎麼回事？”

一大堆話劈頭蓋臉砸下來，吵得蘇戚耳朵嗡嗡響。

抬手做了個制止的作：“姚小公子，不急，慢點兒說。你先告訴我，你怎麼落到這種地步？”

永遠鮮亮麗驕傲得像只孔雀的姚常思，竟然形單影只出現在棗村田壟之上，袍沾染臟污，灰頭土臉特別落魄。

而且還瓜。

姚常思眼神閃了閃，含糊其辭道：“我察民……”

才怪。

蘇戚嘆氣，打算把人先帶回刈城，安歇下來再說話。他一聽要走，頓時恢復神氣：“蘇戚，你肯定不知道我把誰帶來了，且隨我進棗村。”

蘇戚心懷疑，跟著姚常思走進村子，見到了抱著阿隨的魚娘。

這回真真切切的愣住了。

回城的路上，姚常思特別驕傲地賣弄：“我和魚娘在烏山認識，結伴同行，四尋找你的下落。依我的判斷，你可能來了南郡，果然不錯……”

他說得輕松，但時間過了這麼久，顯然尋人之旅并不容易。

蘇戚沒有穿。

姚常思三言兩語略過這一段，轉而開始解釋自己為何離開京城。

“我家老爺子知曉殷家黃家派人害你。怕我出去攪事，就把我關起來。我是坐以待斃的人麼？當然收拾細離京尋你，給你報個信兒，順便救你一把……”

然而他去得晚，殷家死士已經在臨溪縣手，險些殺了蘇戚。

第316章 不要再喚我夫人

姚常思的直覺很敏銳。

當初劉德順急忙稟告姚承海，說殷家和黃家派死士追殺什麼人，他聽了一耳朵，心里便始終惦記著。

足期間，他拿出自己演戲套話的本領，佯裝發怒鬧著出門，是從劉德順那里探得口風，確認蘇戚有危險。

這還了得。

姚常思跑離家，想盡快趕到烏山報信，并幫回到京城。

因為走得急，也為了遮人耳目，不被家里人抓到，他沒帶小廝護衛，只揣了一袋錢，帶了一把劍。頗有種豪萬丈俠肝義膽的覺。

然后半路住進了黑店，錢沒了。

即將抵達烏山郡時，姚常思在道驛館見到蘇家的車隊，私下里把殷黃兩家的況一說，眾人大驚失，連忙分派一撥人進烏山郡打探消息。

臨溪縣鬧出的子自然遮掩不住。

于是姚常思得知，蘇戚藏份在縣里客棧當迎客伙計，被殷家死士認出來后，連夜逃出城。還有個做魚娘的什麼長姐，以及嗷嗷待哺的嬰孩。在那個刀劍影兇險異常的雨夜里，察覺危險的魚娘已經抱著孩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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