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尤嫁進門,喬落蘇和喬鴻卓的關系急轉直下。
尤生了喬星淵后,父倆的關系更降至冰點。
有段時間喬落蘇既不給家里打電話,放假也不回家,后來拖著行將就木的去學校找,喬落蘇終究是心了。
去世前,答應每周回去看爸爸一次。
喬落蘇從沒給過那一家三口好臉看。
走了,似乎再沒有可顧忌,可心的了。
只不過答應的事依舊會辦到,所以每周末還是會回去。
周六晚上和倪染分別后,喬落蘇就去了喬家。
每次都是睡一晚,吃頓飯,第二天下午回自己家,還能在周一上班前擁有一段獨的清靜時。
人到了一定年紀,連清靜都是種奢侈。
回喬家,喬落蘇幾乎都待在自己房間里,不和那些人打照面。
喬星淵正是吵鬧的年紀,嘰嘰喳喳十分煩人,小孩子也不懂大人那些復雜關系,只知道是姐姐,總想拉著玩。
喬落蘇不搭理他。
雖然不指喬鴻卓以后分給什麼,就算全給了喬星淵也無所謂。
但這個搶了母親位置的人生的兒子,讓本能抵。
坐在臥室的小沙發上,喬落蘇給倪染發消息:【到了,你呢?】
倪染:【我也回家了。
】
【咋樣?那小子沒煩你吧?】
倪染知道,也就喬星淵敢煩,尤從來不敢招惹。
喬落蘇這些年脾氣可一點沒好,尤其是回喬家的時候。
喬落蘇躺下去,翹著:【我爸給他買了新玩,正玩呢,沒空煩我。
】
倪染:【那就行。
】
【好好睡個安穩覺,明天下午就解了。
】
喬落蘇:【嗯。
】
【我去洗澡。
】
倪染:【我也去,一會兒試試你送我的面。
】
喬落蘇笑了笑:【好。
】
洗完澡出來,屋里有些熱。
喬落蘇去開臥室窗戶,搭在窗把手上的手指忽然一僵,目凝在窗臺上。
月亮冷白的照著黃紙質包裝袋,袋子正面印著一顆半開的榴蓮。
手指抖地從里面拿出一個明糕點盒,闊別已久的榴蓮,模樣和香味都和當年毫無差別。
喬落蘇怔然地看了幾秒窗外,突然捧著盒子飛奔出去。
保姆阿姨在走廊驚愕地:“蘇蘇,這麼晚去——”
沒等說完,喬落蘇像一陣風似的消失在面前。
四月初夜晚還是涼的,喬落蘇穿著睡從屋跑到屋外,風呼呼地往上吹,掀起單薄的布料和還沒干的頭發。
最后站在空無一人的路口,看見一輛黑轎車正在駛離,方向是從別墅停車場出來的。
跑了幾步,沒追上,只記住一個車牌號碼。
喬落蘇失地回到家,喬鴻卓和尤在客廳里,聽見喬鴻卓說話:“小時候還算懂事,這些年都不知道去哪了,看樣子,混得也不怎麼樣。”
接著尤溫的嗓音:“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生活,他還能記得來看你,說明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
有多大出息算出息呀?別把人家想得都跟你一樣,能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就不錯了。”
喬鴻卓:“也是,畢竟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
喬落蘇意識到什麼,想起剛才那輛沒追上的車,問道:“爸,誰來過?”
喬鴻卓看了一眼,撇開目:“沒有誰來過。”
喬落蘇察覺他不想告訴自己,攥了攥手指,看向尤。
尤立刻滿臉堆笑,嗓音溫得能掐出水來:“你看你穿這麼點出來,當心著涼,快回房去吧。”
喬落蘇知道從這兩人里是問不出什麼了,轉走向自己屋。
后是喬鴻卓嫌棄的話音:“你手上拿的榴蓮?這麼大味兒。”
喬落蘇扯了扯:“都不在了,還不許我吃榴蓮?”
討厭榴蓮的氣味,所以即便吃,以前也從不在家里吃。
加上媽媽是軍人,嚴格踐行勤儉節約,上學時對的生活費把控很嚴格,更別想自己在外面買。
因此那個每年除夕都會在窗臺上放一盒榴蓮的人,為青春時期無法磨滅的念想。
第二天清明節,喬落蘇不想和喬鴻卓他們一起,便一大早去了烈士墓園。
早上八點,墓園的風凌厲地往臉上刮,喬落蘇抱著一大捧母親最喜歡的香水百合,走上兩旁都種著常青樹的臺階。
人不,但墓園很安靜,大家都默契地互不打擾,也不驚擾那些沉睡的英靈。
當喬落蘇站到母親的墓碑前時,驚奇地發現地上已經放著一束白花,花瓣上還有水,是新鮮的。
喬落蘇下意識回頭張,顯然并不會看到那個送花的人,轉回來,蹲下,把百合花并排放在墓碑前。
又看向旁邊的白花,疑地皺了皺眉。
是誰來得比還早?
排除掉家里兩位,實在想不出一個認識的人。
如果是部隊領導和同事,不會只有這一束花。
思索無果,喬落蘇嘆了一聲,作罷。
多一個人來看也是好事,何必追究得那麼清楚。
喬落蘇跪在墓碑前和媽媽說了會兒話,就離開了。
兩個小時前,天還沒亮,陳嘉遇剛從蘇文敏的墓碑前離開。
常青樹夾道的臺階上,他點了煙,看著黑暗里閃爍明滅的火星,想起昨晚大隊長電話里說的那番話——
“休完假回來收拾收拾,去襄城的兄弟團報到吧。”
“那邊正要改裝新機型,團長讓你過去當教導員。”
“也不是為了罰你,他說了,論飛行技你沒得挑,就是不夠穩重,去帶帶學員,磨磨子。”
陳嘉遇自打伍,就一直在銅州基地沒挪過窩。
雖說心里一口氣憋著,始終覺得自己沒錯,可想起很快就要離開銅州,更多的還是惆悵和不舍。
在部隊磨練得鐵石心腸,他已經很多年沒會過這種緒。
明天就要回銅州,寧毅組了個高中同學聚會,他一起去玩。
橫豎今天沒什麼事,陳嘉遇答應了。
當年他就是學霸,就算不去軍校,也能輕松考上重點大學的績,加上這麼一張神仙值的臉,收獲了一堆小迷妹。
只不過他這人對生毫無興趣,那些年收到的書浩如煙海,全都進了垃圾桶。
如今同學們結婚的結婚,的,效率高的甚至已經準備生二胎,他卻還單著。
“陳總啊陳總,你再這麼下去這輩子真得和飛機過了。”
寧毅嘆著氣和他了杯。
高中時班里男生們流行互相某總,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人都了,但見到昔日的好兄弟,很快又能找到當初中二的覺。
一聲陳總,讓陳嘉遇恍惚了一陣。
直到寧毅拍拍他肩膀,語重心長地說:“聽我的,趕找個孩兒定下來,不然回部隊又連只雌蚊子都不著。”
陳嘉遇和他杯,仰頭喝杯里的酒。
“前兩天見的那個啥況?你也沒跟我細說。”
寧毅好奇地問,“怎麼就不了?是你看不上人家還是人家看不上你?”
那天吃飯的餐廳就是寧毅幫找的,他相親的事寧毅知道。
陳嘉遇給自己倒著酒,漫不經心地答:“沒什麼看不看得上,就是不合適。”
寧毅挑眉:“聽這意思你沒看上?”
陳嘉遇輕笑著搖頭:“不是。”
“哦。”
寧毅恍然大悟,“那就是人家沒看上你了。”
陳嘉遇原本不想提,自嘲似的彎了彎,又喝一杯酒。
“咋的對人家有意思啊?借酒消愁?”寧毅笑他,“要不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呢,想不到咱三中校草也有被人拒絕的一天。
看來我媽說的沒錯啊,男人上了年紀就不值錢。”
陳嘉遇乜他一眼:“你說誰上年紀?哥才二十五,以為誰都跟你似的長相著急?”
寧毅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大啤酒肚:“人攻擊是吧?”
陳嘉遇收回目,慢悠悠抿起酒來:“男人上了年紀,連實話都聽不得了。”
寧毅忍住暴揍他的沖,化悲憤為酒量。
要不是畢業時頭腦發熱,錯行當了銷售,不要陪客戶喝酒,也不至于年紀輕輕就有了啤酒肚。
一桌七八個男人,材保持不錯的也就剩陳嘉遇了。
豈止是不錯。
為了保證縱飛機時的力力和高靈敏度,每一含量都被他維持在吹求疵的數值。
兩人又干了十幾杯,寧毅問他:“真喜歡那個什麼老師?”
男人垂著眸,似乎有點微醺,沒說話。
寧毅腦子還無比清醒,每天泡在酒桌上的,酒量比陳嘉遇好太多,拍拍他肩膀問:“你告訴我那天啥況,我給你分析分析。”
陳嘉遇目微閃地向他:“談過嗎?”
寧毅:“沒有啊。”
陳嘉遇扯了扯:“那我信你個鬼。”
“……”
酒喝太多,他去上了個洗手間回到包廂,幾個同學湊在一塊兒講八卦,寧毅也參與了進去。
誰誰結婚了,誰又離婚了,哪個同學當了哪個同學的小三,比電視劇還彩。
陳嘉遇坐在隔壁沙發上拿出手機,邊看邊聽。
忽然聽見一個悉的名字。
“七中的喬落蘇你們知道吧?就是和梁稷青梅竹馬那個。”
“七中校花?”
“不知道是不是校花,反正有名的,那會兒來學校找梁稷,我見過,真的賊漂亮。”
“咋了?也當小三?”
“別說,好像是剛上大學媽媽就去世了,喬氏總裁公開發訃告,弄得人的。
結果還沒到兩年,他爸就娶了個新的。”
“嘖,男人真的好假啊。”
“這還不算完,后媽生了個兒子,據說以后喬氏的家產全都會給那個兒子,已經被趕出家門,住單位宿舍了。”
“這麼慘?”
“天吶,我記得那會兒出了名的縱,家里有錢,什麼都用最好的,上學都是豪車接送。”
“那跟梁稷肯定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吧,梁家可就梁稷一個兒子,等著繼承皇位呢。”
“所以說人不可能永遠一帆風順咯,現在有了弟弟,在爸眼里還算個啥?別說大小姐了,連我們這種普通人都不如。”
“也可憐的。”
陳嘉遇坐在影中,微低著頭,沒人看得清他臉上神,只是手里屏幕熄滅了,很久都沒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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