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落蘇一到學校就收到了好消息。

不知道姚思沁用什麼辦法讓郭逸父親來了學校，共同商討孩子的教育問題。

能這把年紀混到教導主任，果然不是吃素的。

郭父倒不是真不管孩子，而是真忙，作為一個單親家庭的父親，還是外，實在很難得開，也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缺失讓兒子變這副混不吝格。

郭逸平時在他面前表現得還收斂。

親自過來之前，郭父甚至不相信喬落蘇在電話里說的，自己兒子會做出那種事，所以一直在逃避推諉。

當在辦公室看到兒子下意識頂撞班主任后，郭父氣得給了他一掌，并答應回家好好教育兒子。

還給喬落蘇留了私人號碼，以后聯系他不用再通過書。

四月中旬，學校組織了期中考試，喬落蘇班級的英語績在年級前三，還得了獎金。

倪染請吃飯慶祝。

這次約的是燒烤，倪染嫌兩個人吃燒烤不熱鬧，說還了別人，喬落蘇問是誰，故意賣關子不回答。

到店后，喬落蘇看著坐在倪染旁邊的年輕男人，眼睛都瞪大了：“梁稷？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剛回，就被提溜過來了。”

男人單手搭在倪染后的椅背上，看了看旁邊的人，璀璨的桃花眼微微一瞇，再看向喬落蘇：“好久不見啊大小姐。”

喬落蘇笑著在他對面坐下：“好久不見。”

倪染推了推梁稷：“你坐那邊去陪你青梅竹馬啊。”

梁稷毫沒打算，低笑了聲，看著倪染：“這兒還有個青梅竹馬呢。”

倪染瞅了眼喬落蘇：“你倆可是有婚約的，能一樣？”

 喬落蘇笑了：“什麼婚約啊，我爸跟他爸喝醉了胡說八道，你可千萬別再提了。

萬一我爸想起來讓我倆聯個姻，我哭都沒地兒哭去。”

“聽見沒，人家看不上我。”

梁稷著倪染笑，手依舊搭在椅背上，臉湊近，“要不你勉為其難收了吧。”

倪染毫不留地推開他腦袋：“我憑什麼要別人不要的？”

 說著又滿臉嫌棄地他胳膊：“收回去，離我遠點。”

梁稷：“這地兒太小了施展不開，誰讓我胳膊長呢。”

倪染：“你還長，怎麼不放對面去？”

 梁稷：“你漂亮，我雙標唄。”

倪染：“滾蛋，不要臉是你們三中的優良傳統是吧？”

 梁稷：“喲，這麼了解？想當我們三中媳婦兒？”

 喬落蘇看著他倆科打諢，搖頭笑了笑，一個人開始看菜單點菜。

梁稷這人好像跟誰都能打一片，喬落蘇卻從來看不他。

有時候覺得他好像喜歡倪染，總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可又能在倪染和別人談時滿面春風地調侃。

當年倪染父母去世，一個人孤苦伶仃，他卻遠赴國外，一去就是好多年。

*

 陳嘉遇正在訓館健，跑步機跑了十公里，還剩一半，突然聽見一道響亮的聲音：“報告教導員，許靖和婁思遠比固滾比了兩小時，誰勸都不聽。”

陳嘉遇收斂神從跑步機上下來：“我去看看。”

這里是襄城的航空兵部隊，陳嘉遇調過來半個月，已經基本清隊里的況。

許靖和婁思遠是改裝機長里最優秀的兩個，加上格不合，誰也不服誰。

團長把許靖分給他帶，算是他徒弟，這小子比婁思遠有天賦一些，但也更浮躁一些。

天早就黑了，兩個二十多歲的大男孩手腳都綁在豎立的滾邊緣，一圈又一圈轉著，旁邊還有人幫忙數數。

“六千一百二十一，六千一百二十二……”

 這是飛行員的基礎訓練，此刻卻被他們當互相較勁的工。

陳嘉遇臉黑得不行：“都給我下來。”

圍觀的飛行員一個個都了套，有人手忙腳地幫忙把滾停住，許靖更是怕他，一解開手腳束縛，差點從上面滾下來。

一群人整齊地站一排，陳嘉遇語氣涼颼颼：“都很閑是吧？日子過得太舒服了？想來點兒刺激的？”

 訓練場上雀無聲，誰都不敢開口說話。

“全都有。”

他把這些人從頭到尾掃過，冷聲道，“俯臥撐一百個，機場跑道二十圈，跑不完不許睡覺！”

 解決完這幫熊孩子，才接聽曹振的電話。

那邊劈頭蓋臉：“干嘛呢？領導電話這麼磨磨唧唧。”

陳嘉遇笑了聲：“剛才有事兒。”

順便把那幫學員胡鬧的事跟他講了。

“特生氣，特窩火是吧？”曹振在電話里笑，“能理解團長多討厭你了不？”

 陳嘉遇咋舌：“我跟他們能一樣？”

 “是，您是飛行尖子，拿過金飛鏢的，怎麼能跟這幫孩子比呢。”

曹振故意怪氣。

陳嘉遇聽出他埋汰自己，忍不住笑：“有正事兒嗎？沒有我掛了。”

“還真有。”

曹振恢復正經語氣，“咱團長仔細分析了，他覺得你之所以沒定，是因為個人問題尚未解決。

只要個家，自然就穩重了。”

陳嘉遇扶額：“他要給我介紹對象？”

 曹振：“是啊，都在全軍幫你打聽了，哪位首長家有年齡合適的姑娘，文職那邊兒有沒有不錯的同事。

你還真別跟他杠，他就是上討厭你，你的事兒他比自己兒子都上心。”

“替我轉告他，謝謝他，真不用這麼上心。”

腦海中一張俏麗的臉龐閃過，他閉了閉眸，“我還沒打算結婚。”

“要不說團長了解你呢，他就知道你會拒絕。”

曹振嘆了嘆，“所以那些孩兒的照片他都給我了，一會兒我發給你，挑一挑，別不當回事兒。”

陳嘉遇扯了扯：“這是命令嗎？”

 曹振：“是命令。”

“行。”

陳嘉遇把手進兜里，看向不遠亮著燈的塔臺，“沒命令必須得看上一個吧？”

 曹振頓了頓：“那倒沒有，只是讓你挑。”

“嗯，那我掛了，你隨意。”

“小子你——”

 沒聽完數落，陳嘉遇撂了電話。

還剩十公里沒跑，他正往訓館走著，手機鈴一聲接一聲，全是曹振發來的孩照片。

他任由手機瘋了似的響，一張都沒看。

相親后，陳嘉遇一直留著喬落蘇的微信，閑暇時經常會刷到朋友圈。

發朋友圈的頻率很高，和大部分孩一樣，有很旺盛的表達，喜歡發自拍和食。

今天是周末，果然又發了一條。

——【猜猜誰是青梅竹馬？】

 下面跟著一張合照。

合照上兩一男，另一個孩他經常在喬落蘇朋友圈看到，是閨。

照片里的男人也似曾相識。

那男人還搭著喬落蘇肩膀，姿態親。

陳嘉遇臉漸沉，點開一直被他設置免打擾的高中校友群。

里面三個人聊得正熱鬧。

黃一帆：【梁稷你這次是回來結婚的吧？】

 梁稷：【結什麼婚？哥還沒玩夠呢。

】

 鄭烈：【我說你積極點兒好不，喬落蘇那種大，要我娶我一秒都不耽擱。

】

 梁稷：【你喜歡你去結啊，我可沒那意思。

】

 黃一帆：【那你老爹一句話你還不得乖乖娶？】

 梁稷：【您覺得我是那麼乖的人嗎？】

 鄭烈：【唉，可惜嘍，在福中不知福。

】

 黃一帆：【話說回來，我妹正在追一部電視劇，主跟男發小聯姻，那男的不喜歡，過得可慘了，還好男主不是他，后來主離婚和男主he了。

梁稷，你該不會變男二那種渣渣吧？我會鄙視你的。

】

 梁稷：【……】

 黃一帆：【點什麼點，我要有你一半帥我就去解救神了。

】

 鄭烈：【咱倆加一起行不？一半沒有三分之一也行。

】

 黃一帆：【就你那五短材沒開玩笑？老子好歹是個健教練。

】

 鄭烈：【我是沒高沒材，可我有錢啊。

】

 黃一帆：【靠，在你梁面前說有錢？臉呢？】

 梁稷：【別鬧了好吧。

】

 【我有喜歡的人。

】

 【不是喬落蘇。

】

 看著群里的對話，陳嘉遇想起八歲那年除夕，跟著還不太悉的養父母去拜訪喬鴻卓夫婦。

那天家里還有另一位叔叔，姓梁，和喬鴻卓是生意伙伴。

他們過去時兩人已經喝了不酒，還借著酒勁給自家兒定了親事。

后來他才知道，那位梁叔叔的兒子梁稷和他是校友，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喬落蘇經常去學校找他。

所有人都以為喬落蘇和梁稷會結婚。

他們青梅竹馬，門當戶對，連長相也般配。

在得知自己要和相親之前，陳嘉遇也那麼以為。

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是曹振。

陳嘉遇輕嘆著接聽：“喂。”

“咋那麼久不吭聲？照片你看了嗎？”

 陳嘉遇閉了閉眸：“沒看。”

曹振急吼吼道：“趕的，別磨嘰，團長那兒等結果呢。”

“不用看了。”

陳嘉遇說。

曹振聽出他不太神，頓了頓：“咋回事兒你？生病了？”

 “沒。”

陳嘉遇手里拿著煙，橫過去再豎過來，心事重重的樣子，“告訴團長，真不用管了，我真心謝他。”

曹振：“你語氣不對，說實話是不是病了？”

 陳嘉遇把煙折兩半，拇指磋磨著下來的一煙草，角淺淺地勾著：“可能吧。”

曹振和他同吃同睡多年，連彼此上幾顆痣幾道疤都清清楚楚，也只會覺得他是病了，而不是有心事。

所有人都以為他鐵石心腸刀槍不，就連他自己也以為。

然而現在，他覺自己像病了。

心臟和腦子里像有什麼東西要噴薄而出，一陣一陣，沖撞得他快要暈眩。

耳邊嗡嗡的，全都是梁稷那話——

 我有喜歡的人。

不是喬落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