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段向嶼主收拾了餐盒。
過年這天的病患出奇安靜,能出院的都已經出院了,不能出院的也有家人陪伴,段向嶼的值班工作也能輕鬆很多。
“說真的,生日禮想要什麽?別說想要我啊,我已經是你的了。沒法再給第二次,想點兒我容易辦到的。”
周穗將目從遠方的煙火收回來,看著段向嶼,著他臉上忽明忽暗的線,認真說:
“還有一個多月呢,等我想好了告訴你。”
段向嶼笑著的頭頂:“好,到時候記得跟我說。”
夜深了,周穗有些困,值班室的住宿條件並不好,加上周穗的頸椎不好,也認床,段向嶼便打車送回家休息。
一覺睡到第二天清晨,段向嶼帶著冬日清晨特有的雪鬆氣息回家,還拎著熱氣騰騰的早餐。
兩人一起簡單吃了早餐,約好上午去山上給段野掃墓,中午去療養院看向慧,如果狀態好的話,可以嚐試著再次把接回家裏住試試。
自上次失敗後,兩人以後嚐試過一次,結果還是不行。
向慧隻要離開療養院一個路口就會暴躁,看上去十分沒有安全,發病起來那個驚慌失措的樣子,著實讓人心疼。
初一來烈士陵園祭奠的很多,段野的墓碑前已經放了幾束向日葵,竟然有人來得比他們還要早,讓人意外。
段野生前做了很多好事,經常有人來祭奠他也並不奇怪,周穗從來沒想過去深究,隻是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忽然想一探究竟。
想知道,段野是不是也幫助很多像這樣無家可歸,但又無人可依的可憐人。
段向嶼還在清掃墓碑前的夙雪,周穗跟他打招呼說出去隨便轉轉,便來到了陵園管理。
大年初一都是一夥人忙著互相走親戚的時候,來烈士陵園的人並不多,值班的還是原來的那個王大爺。
跟平時不同的是,還有一個大媽陪在旁。
“叔叔阿姨,新年好!”周穗主跟二人打招呼。
兩人正圍著一堆飯盒吃飯,說不準這個時間點吃的是早飯還是午飯。
“我屋裏頭那個在城裏做保姆的,這不過年放假了,孩子都出去旅遊,就過來陪我過個年。”
見周穗一臉好奇地看著兩人,王大爺主解釋。
看得出來有老婆陪在側,王大爺的心很好。平時那副看淡生死的樣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笑意盈盈的臉。
這個時候跟他提要求,應該不容易被反對。
“王大爺,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我能查一下今天過來拜訪段野的是什麽人嗎?”
王大爺很警覺,像訪客信息這種資料是保的,不可以被其他人看見。
老人家下意識剛想拒絕,被側的老婆用胳膊肘懟了一下心口,略帶著命令的語氣說: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死心眼兒?大過年的,有人來特地祭拜自己的長輩,作為小輩的應該去還個禮。別拿你那些奇怪的規章製度來卡人,人比天還要大。”
大媽看上去穿著樸素,一張口全是錦繡,說得王大爺都啞口無言了。
“那行,出去可別聲張啊,今天就為你破個例,你可以看。但絕對不能拍照。這點能做到吧?”
“能!謝謝叔叔阿姨,再次祝您新年快樂!”
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複,周穗心裏一喜,再次跟兩位老人表達謝。
“哎呦,姑娘,這算多大點事兒啊,也祝你新年快樂!”
王大爺主將訪客本遞過來,翻到那一頁,想了想又合上了,看著說:
“今早來的都在這裏了,一共也就十幾個人。還有兩個人是不分青紅皂白,挨個陵墓前放了一隻黃玫瑰,你可以看,要是真想聯係誰就記下上麵的電話號碼,不過可不能拍照啊。這事兒是違反規定的,大爺幫你了一個忙,你可千萬別給大爺添麻煩。”
看得出來王大爺真的很喜歡這份工作。平時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行差踏錯就丟了工作。
“你放心吧王大爺,絕對不會拍照的,也不會到去揭發檢舉你,我真的隻是看一眼。”
周穗幾乎每個月都來,早就跟王大爺也混了臉,加上這個人平時謙虛謹慎,對待老人家也有禮貌,王大爺思忖片刻後,重新將那個花名冊打開,推到周穗麵前。
花名冊按照要求,需要帶份證原件,王大爺一貫是一個做事認真仔細的人,如果有人想要冒名頂替別人飛進來,那簡直比渡出關還要難。
周穗快速掃一遍那些名單裏麵沒有認識的名字,再定睛一看。卻發現了端倪。
來人簽字的那個筆很悉,每一個字寫完落筆的時候總喜歡在右下角點一個點兒。
周穗一眼就認出了這筆字的主人。居然是他的學生,詹佑安。
“王大爺,請問這個小孩兒是一個人進來的嗎?”周穗指著花名冊上那個潦草的簽名問。
字雖然潦草,但份證做不得假,畢竟王大爺是要拿著份證對著臉足夠核實份才能放進去的,是為了杜絕防空患。
“哦,他們兩人呀我認識,我還有印象,他們是今天早晨第一個進園區祭奠的。當時我的花還沒有紮好,那個小孩兒就蹲在地下幫我紮花兒來著,是個規矩的孩子,他怎麽了呢?”
“有監控嗎?我想確認一點事。”
周穗的麵忽然凝重下來,心也不像剛才那麽愉悅。
本來還以為隻是某個慕名仰慕的人過來看一下,如果是這對父子,那況就大不相同了。
詹永明可一直都未完全洗當年的犯罪嫌疑,之所以一直沒有批準逮捕,隻是因為沒有證據。並不代表他是一個好人。
可是此時此刻,他居然敢在真相還未大白,英雄骨未寒的時候前來祭奠。
比起那些誠摯的問候,周穗越發覺得他這種舉很像是在挑釁。
仿佛在說,看吧,你這個自不量力的臭警察,搭上命來追我,結果自己先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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