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們聊了很多。

    龐曉鯤是個話嘮，就剛進嚨就開始拉著周穗傾訴衷腸：

    “周公主，你知道嗎？我見你第一麵很喜歡你，就是男之間那種相見乍歡的喜歡，但是你一張說話，我就不喜歡你了。”

    周穗喝的蒙蒙的，拖著腮幫子問他：“龐同學，我們之前見過嗎？”

    “嘿，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你去班裏報道，還是我給帶的路呢！”

    經他這麽提醒，周穗才終於想起來，老瞿帶去班裏報道那天，確實有一個男生跑在前麵開路來著。

    隻是自己當時太沮喪了，一直浸在自己的緒裏，不在乎周遭的事。

    至於報道之後，滿腦子都是段向嶼那個桀驁不馴的刺頭樣子，到現在也隻記住了這一個人。

    “你為什麽又不喜歡我了呀？”

    周穗含著酒氣問。

    “因為你太傲，大家都給你鼓掌，結果你連句大家好都沒說，一開口就是要進實驗班，這不明擺著瞧不起大家嗎。不過我現在發現我錯怪你了，你不是傲，你隻是虎。”

    龐曉鯤又喝開了一瓶酒，邊喝邊說。

    “他說我虎，什麽意思。”周穗看著段向嶼。

    “誇你呢。”段向嶼咕咚下一口酒，著酒瓶子看。

    別墅區位於高地，周圍沒有其他建築遮擋，這一天晴空無雲，到了晚上天空也像是被刷洗過一樣，月亮很圓，星星離草坪很近，覺自己踮起腳來就能夠為星空的一部分。

    而眼底的人，這個初相識就已經無數次顛覆他刻板印象的人，正像是一顆從星空中落凡間的新星。

    周穗也不知道自己對是什麽覺，說喜歡為時過早，說厭惡又不合時宜，最合適的說法應該是怦然心。

    “段向嶼，那你喜歡我嗎？”

    周穗也不知自己了哪筋，忽然端著酒瓶子蹲倒在段向嶼麵前，仰起脖子看他。

    段向嶼沒有回，隻是抓起酒瓶，咕咚咕咚幾口將剩下的酒一口悶進肚子裏。

    可是在周穗看來，這並不是回答。

    “你說話呀！龐曉鯤都說了，他對我是那種男相見乍歡的喜歡，但現在又不喜歡了，那你呢？”

    段向嶼又重新開了一瓶，悶一口，並不看，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你喝多了吧？”

    周穗哼一聲，一屁蹲坐在段向嶼旁邊，仰麵看著他：

    “不喜歡也沒關係，之前就有很多人說過，我這個人就空長了一個讓人家想靠近的臉，但是這個脾氣又臭又，不討人喜歡的。”

    “嗯。”段向嶼終於肯給回應。

    “可是你知道嗎？我以前從來都不缺朋友的，我邊總是圍著很多人，我格不討喜，但是我有錢，我可以給他們買禮，請他們吃東西。那些人不喜歡我，他們喜歡我的錢。可是現在，我這一招沒有用了，因為我沒有錢了。我不僅沒有錢，我家還欠了很多錢，我再也不會有朋友了。”

    周穗覺自己喝的有點多，好多話明明平時都憋在心裏的，此刻怎麽就像上了發條似的，嘰裏咕嚕往外吐嚕。

    其實一點都不難過，那些朋友都是酒朋友，失去就失去了，沒有一個能夠共度難關的。

    但不知為什麽，說著說著眼淚就開始流下來，像控製不住似的。

    “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沒有服穿。”

    遲遲沒有得到段向嶼的反饋，周穗索直起來，跪著到他麵前，捧起他的臉，強迫他看向自己：

    “你知道嗎？我爸媽以前把我當公主養的，我有一個很大的帽間，一整層樓都是我的服。我有很多子，迪士尼的公主我有一整套原版高定，可是現在那些東西都被查封了，我可能再也拿不回他們了。”

    周穗越想越覺得委屈，抱著膝蓋嗚嗚哭起來。

    段向嶼真的是一個很差的傾訴對象，無論怎麽說，無論怎麽賣慘，這個鐵石心腸的人就是無於衷，就那樣默默地聽著說，看著鬧。

    **

    當晚著實喝的有點多，周穗甚至都不記得是怎麽回到家的。

    第二天一早，是在舅舅家裏醒來的，上穿著已經換過的睡，頭發也洗過了，被紮一個高高的丸子梳在頭頂。

    下樓去，正好上舅媽在準備早餐。

    舅舅也在，跟舅媽使了一個眼後，背著公文包轉去上班了。

    “穗穗呀，你趕過來吃飯，你一邊吃，舅媽跟你說點事。”

    韓月熱招呼他坐下，拉過椅子坐到他對麵，小心翼翼地說：

    “舅媽不是你的親媽，沒有教育你的權利，但是既然你住在我們家，你就要注意你的言行舉止。畢竟每天進出我們家的人，一舉一都代表著我們家的門風。”

    周穗聽得出來，這是在顧左右而言他：

    “舅媽，是不是我昨天有什麽失禮的地方，你就直說好了。”

    韓月清清嗓子，臉拉下來，索也不裝了：

    “你昨天醉的不省人事，被後屋的向慧給送回來，這個事你知道嗎？”

    周穗仔細回憶了一下，在離開別墅時是有意識的，坐的還是龐曉鯤家的那個奔馳商務。

    段向嶼跟一起回來的，就像個石頭一樣坐在離半米遠的地方，送回屋的竟然不是他嗎？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剛來就跟段家的人混了，但我要奉勸你一句，他們家你要去。那個小子可不是什麽正經人。”

    周穗並不知道他所說的那個向慧是誰，但是姓段的這條街上就一個。

    “你說的是，段向嶼？”

    韓月臉本來就冷著，一聽到這個名字直接黑了下來。哼的一聲說：

    “對，就是那個混小子，他小時候可就擾過你妹妹！仗著他爸是警察就為所為，全家人都替他遮掩！學習好有什麽用？家風不正，就養不出什麽好孩子！要不他爸和他媽為什麽要離婚？”

    周穗越聽越覺得頭大，段向嶼，擾過高菁菁？

    “舅媽，這裏邊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韓月顯然並不打算跟周穗解釋，隻是冷冷的扔下一句說：

    “我們兩家肯定是不打算再有往來的，你如果跟他們家走的近，那你就搬去他家住好了，我家是容不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