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茶好喝啊。

晚飯後男人們流看守畜群，以防狼群夜裡襲。

人們則鋪開羊皮褥子，跟孩子們在一起睡覺。

即便在地上鋪蓋了兩層厚羊皮，合躺下時仍覺有陣陣寒意企圖尋找空隙侵。

林雪君冷得可以無視任何醜八怪，只要對方懷抱溫暖，都願意鑽去擁抱取暖。

可是阿木古楞卻很堅強，他明明才十二三歲，卻擺出絕不需要任何人擁抱的忍耐模樣，像個最決絕的義士。

林雪君靠著烏力吉大哥家7歲的小兒，另一邊睡著烏力吉的蒙古族妻子。

裹羊皮襖子，閉上眼，聽著帳篷口火焰噼啪的響，男人圍坐喝茶時吸溜吸溜的聲音，還有他們低聲音的蒙語對話。

腦海里不時浮現後世的暖、空調、電暖爐、暖寶寶等所有跟『溫暖』相關的詞彙，睡前，林雪君還在心裡慨嘆：

要是能泡個熱水澡就好了……

…

不知睡了多久，林雪君聽到嘈雜的腳步聲，勉強睜開眼後，聽到了烏力吉低聲音說話，提及了「狼」這個詞。

猛吸一口沁涼的空氣，林雪君坐起，在不吵醒左右的況下，小心翼翼鑽出帳篷。

撈過自己的獵槍背在背上，林雪君追上烏力吉，低聲問：「怎麼了？」

「有一隻孤狼一直在附近逡巡。」烏力吉看一眼，「莊珠扎布老阿爸懷疑是狼群的前哨。」

「我們圈了臨時棚圈，不怕狼群把畜群衝散，就算有狼來，損失可控，也還好吧？」

「是的，我們畢竟是牛群，狼掏羊容易，想從我們面前把牛掏走可就難了。」

兩個人說話間已走到棚圈外，胡其圖阿爸正舉著槍防備著遠的孤狼。

月灑在白雪上，晃得遠霧氣茫茫，一匹髒兮兮的孤狼站在遠，靜默地與人類對峙。

林雪君瞇眼看了會兒，越看越眼，「是我們白天救的那匹母狼。」

遠的母狼似乎也看到了林雪君，忽然仰頭長嚎，隨即轉奔跑進黃的高草平窩。等它再轉出來時，口中叼了一隻趴趴的小狼。

母狼無視了胡其圖阿爸的槍口，一直叼著小狼崽跑到距離胡其圖阿爸10米的距離才慢下來。接著它伏低頭，做出臣服的模樣，一點一點地前挪。

胡其圖阿爸的槍口始終追著它的腦袋，它似乎知道那東西能輕易要它的命，像匍匐一樣前行，絕不做任何有威懾意味的作。

距離胡其圖阿爸5米遠時，它終於停了下來。

林雪君覺得母狼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下一瞬，它放下口中的小狼，然後倒退著緩慢離開了。

烏力吉和林雪君對一眼，走到胡其圖阿爸邊，一齊目送母狼退到草窩。

胡其圖阿爸收了槍，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轉頭對林雪君和烏力吉道：「它的崽子病了，或許長生天告訴了它，我們的隊伍里，有能給治病的大夫。」

…

小狼崽被林雪君撈起來的時候，趴趴的，狀態很糟糕。

轉頭看一眼遠草窩中的母狼，它也站在那裡與林雪君隔著朦朧的夜對。

將小狼崽攏在懷裡，林雪君大踏步折返畜群中心的小帳篷。

為小狼崽裹上被篝火烘得熱乎乎的舊布片，林雪君才開始給它做檢查。

溫微高，上髒兮兮的沾滿泥塊雪團，顯然它是陷進泥窪中的一個。

心音正常，肺音正常，應該不是嗆髒水導致肺炎。

在診到小狼崽左前肢時，一直蔫蔫的小狼崽霍地抬頭，呲牙嗷嗚了一聲。

烏力吉手幫扣住狼口，林雪君仔細檢查了下，才低聲道：「骨折了。」

應該是在水窪中掙扎的時候折斷的。

給小狼餵了點自己的糖鹽水，林雪君又用自己的小木梳子和一截木做架，對上斷折的骨頭後，將之打板綁好。

因為沒有條件熬煮藥湯，林雪君只用布巾把小狼崽的皮仔細了一遍，被泥水粘結的髮被開，絨絨的狼又蓬鬆起來，保暖效果恢復如初。

抱著它在篝火邊取了會兒暖，時不時餵它兩口糖鹽水，緩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小狼崽逐漸恢復了神。

之前趴趴的實起來，在林雪君懷裡越來越不老實。

被吵醒的阿木古楞蹲過來手要它的頭，小狼轉腦袋便是一下子，但因為被繩子纏著，沒能咬住阿木古楞的手，只是用鼻頭狠狠撞了下阿木古楞的虎口。

倒是把阿木古楞嚇了一大跳。

林雪君見阿木古楞猛地手時大驚失的表，忍俊不。

小年愣了幾秒，也忍不住微微赧然地抿。

「就算綁得很結實，在野外跟著母親東奔西走，恐怕也還是會掉。」林雪君了給小狼綁住前的木梳子，有些憂慮。

如果小狼很快就將綁刮掉，病一直長不好，說不定會被母狼棄，最終會被凍死。

如果綁晚一點被刮掉，骨頭應該能長好，但有可能會長歪，說不定會變個瘸狼。

想當狼王肯定是不行了，有可能會為可憐的末狼，捕獵後狼王吃，小瘸只能嗦骨頭。

手了小狼崽，任它憤怒地拿鼻子狠撞掌心，林雪君輕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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