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歸荑躺在床上越聽越心驚，綠漪的記憶力極好，甚至能說出來十五日前自己中靶心幾箭，三日前的午膳時多夾了兩筷子魚。

“對了，貴人之前還有個習慣，就是每次……每次與您同房后第二天一早都會去茶室用早膳。”

傅歸荑呼吸微窒，心里張得不行，面上卻安然自若。

太醫聽了后，追問：“貴人是今天喝了我開的藥，立刻產生不適的？”

綠漪肯定點點頭。

太醫聽完后面凝重，后脊生寒。

自從他上回查出太子殿下中招的東西來自蒼云九州后，他便開始研究關于蒼云九州的各種醫書，雜記，以備不時之需。

烈酒，他開的藥，中毒嘔。

三者結合起來，他有個膽大包天的猜想，然而事關重大，他不敢胡說出口。

裴璟察覺到太醫神有異，不耐煩道：“有什麼就直說，不得有一瞞！”

他的語氣和口氣都十分不善，于隨時暴走的邊緣，傅歸荑中毒這件事讓他心里憋著一火，除了憤怒外是不可抑制的后怕。

若下的是劇毒，若傅歸荑食用過量，他簡直不敢往下深想。

當聽見下人來報出事的時候，裴璟覺得自己的天靈都要被天上的驚雷劈開，在瞬間凝固冰，倒流回心臟，冷得腦子有瞬間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邊的，等看見床上躺著的人角邊還有沒凈的時，頓時形不穩，兩眼一黑。

鮮點在毫無的雙上分外刺眼，像一針扎進他的心，鈍痛不止。

裴璟見過很多人流，他在北蠻為質時，經常被折磨得模糊。

戰爭的殘酷讓他對鮮和死亡冷漠到了麻木，然而他見過的所有流的人里沒有一個是傅歸荑。

子那麼瘦弱，全加起來也沒多，更不要說。

在聽見中毒的那一刻，裴璟腦海里唯一的念頭就是把那個害的人找出來，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太醫不敢直接說出自己的猜想，謹慎地問傅歸荑除了酒、早膳吃食和調理的那碗藥，還有沒有吃什麼。

傅歸荑果斷地搖頭。

作太快，反而引起裴璟的注意。

裴璟暗自記下的異常，轉頭盯著太醫，沉聲道：“但說無妨，無論是與不是，總要一一排查。”

太醫抬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心里暗嘆若真是他猜的那樣，太子殿下不知道會如何雷霆震怒。

想到上回滿屋子的狼藉，太醫心有戚戚，語氣不穩：“臣開的藥里，有一味與蒼云九州特產的藥材相克，那味藥材需要用烈酒激發藥……”

裴璟聞言目一凜，聽到蒼云九州四個字時腦門一跳，再聯想到近日嗜酒的異樣，下心底沉抑的猜疑，問：“蒼云九州的那味藥，是治什麼的？”

太醫慢聲道：“那味藥可以緩慢改善氣虛弱的癥狀，適用于先天不足的人。”

裴璟聽到這里，心口的那窒息微微散去，眼神略微緩和，偏頭問傅歸荑：“你最近吃別的藥了？”

傅歸荑在聽見太醫說出用烈酒激發藥的時候呼吸都停止了，后背迅速滲出一層水漬，四肢僵，全像被一塊巨石住釘在原地。

聽見裴璟問話后，在承認與不承認之間糾結半天，最后還是選擇搖頭否認。

那法子連蒼云九州的人都很耳聞，南陵更不可能有人得知。

裴璟眼眸微瞇，轉回來看見言又止的太醫，厲喝一聲：“醫不，問半天也沒有得出結論，將他拖出去仗三十！”

太醫一聽臉煞白，他哪里得住這樣重的刑罰，當下也顧不得許多，一腦地說出他的猜想。

“太子殿下饒命！那味藥雖然是治先天不足之癥，但若是與烈酒同服則是……則是……”

“則是什麼！”裴璟陡然站起來，氣勢攝人。

“則是最好的避子藥。臣在蒼云九州醫書記錄的一個偏方里面看過。貴人若是服用了那味藥，再輔以烈酒便會與臣開的藥相克，出現嘔中毒之兆。”

這句話不啻于一道巨雷，同時炸在裴璟和傅歸荑的頭頂。

裴璟緩慢地轉向傅歸荑，目兇，他切齒道：“傅歸荑，我再問你一次，你有沒有吃這藥？”

傅歸荑咬死不認。

裴璟轉頭問綠漪：“去茶室用早膳的日子，是否都會喝酒。”

綠漪思索片刻，猛地點頭：“是的！貴人在茶室用早膳時都會讓奴婢取一壺烈酒。”

裴璟的呼吸瞬間變得重，口劇烈起伏著：“搜！去茶室給孤搜，今天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東西找出來！”

室眾人臉懼是惶瑟駭然之意，聽到命令后紛紛行起來。

噼里啪啦一陣翻箱倒柜聲，除了傅歸荑所在的床榻外，房間的所有地方均被人查看了不下三遍。

裴璟親自翻遍床榻的每一，連傅歸荑下躺著的方寸之地也不放過。

很快，他找到用來包藥丸的白帕，拿到鼻尖輕嗅，若有似無的苦味殘留在上面。

裴璟當即冷下臉，遞給太醫。

太醫放在鼻頭細細辨別，忽然表一頓，手指抖，驚駭道：“就是此藥。”

裴璟陡然盯向躺在床上的那人，眸中冒出擇人而噬的兇：“傅歸荑，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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