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訴傅歸荑自己為了打聽一個消息,躲在人家屋子里三天三夜,聽了各種七八糟的聲音。還有為了栽贓某個世家門閥,親自扮做乞丐上門,還被了幾鞭子。
傅歸荑臉上沒什麼反應,但也沒有離開。
最后,他終于出本次談話的最終目的,一臉敬佩又嘆息道:“其實裴璟比我更不容易,他當年在北蠻的苦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他只是不說。”
秦平歸挑了幾件事,比如裴璟被人當做靶子,頭頂水果供北蠻皇族玩弄,上被得全是傷,尤其是后背還有鞭傷。那群北蠻人還讓他像個下人一樣去干又臟又重的活,冬日里命令他用溫去融化湖面上的冰,他跳進里面抓魚。
還好他忍辱負重,靠自己的心機謀算挑北蠻部爭端,最終得以平安歸國,甚至還滅了北蠻。
“總之,他雖然格有時候霸道了些,本不壞,因為從前太多的苦,你多多包涵。”
秦平歸說得嚨干,連灌下兩三杯茶,燙得他差點舌起燎泡。
心里想著,這下總能在傅歸荑面前替裴璟挽回點印象了罷。
他放下茶盞抬眼一看,傅歸荑木然地著前方,他沒在臉上看到半分憐憫,同,亦或者欽佩。
“你在聽嗎?”秦平歸臉有點難看。
傅歸荑如夢初醒地啊了一聲,聲音平穩道:“在聽的。”
“你沒有什麼想說的。”
傅歸荑口而出:“沒……”
下一刻,及時止住話頭,頓了頓敷衍道:“太子殿下臥薪嘗膽,臣十分佩服。”
秦平歸看不出有一點點的佩服,就算是聽個陌生人的故事,此時也該閃著點淚花亦或者激得贊嘆幾聲好。
傅歸荑跟個木頭似的,秦平歸覺得沒趣,準備離開。
他已經盡力了,奈何傅歸荑油鹽不進,還是丟給裴璟去煩心。
“你說他了太多的苦,可他的苦難并不是我造的,為什麼要我包容他。”
傅歸荑毫無波瀾的聲音從后面傳到秦平歸的耳朵里,“或許你覺得我冷無,但這世上誰沒有一兩分的苦楚。苦難并不是他用來迫我的理由。”
秦平歸笑著搖搖頭,“你看得太通,不好騙。”
傅歸荑向他:“何況裴璟要的也不是同,他要的是堅定不移地支持。”
秦平歸形一頓,不再言語,離開了別院。
傅歸荑再沒開口,一個人坐了一個下午。
裴璟果然很忙,一連三天都沒回來。
傅歸荑有時候在房里看城日志,有時候在涼亭喝茶,院子太小,沒辦法練箭,也不想為這點小事打擾裴璟。
某一日走出涼亭外時,正巧一片樹葉落在的肩上,抬手拈下來。
黃的梧桐葉邊緣微微枯萎,向里卷起一條邊。
秋天到了,離開蒼云九州,一年了。
又過一日,裴璟在午時二刻回來了。
傅歸荑用完午膳剛躺下準備小憩一會兒,聽見靜立刻閉眼假裝睡著,聽見隔壁耳室傳來窸窸窣窣的沐浴更聲。
漸漸地睡意上涌,等裴璟上榻時的意識變得模糊,忽然覺到微微的,立刻清醒過來。
“吵到你了?”裴璟將抱在懷里,聲音疲憊:“睡吧。”
須臾間,他的呼吸變得平穩。
傅歸荑此刻睡意全無,抬眸一看,裴璟眼底印著明顯的青黑。
又等了一會兒,確認裴璟已經睡,悄悄拿起他橫亙在腰間的手,慢慢退出去。
還不等完全離開他的控制范圍,大掌驟然爪,扣住的腰側狠狠往里拉。
“你怎麼不睡了?”裴璟的眼睛沒睜開,頭埋在的頸窩蹭了蹭,傅歸荑頓時不自打了,忍不住抬肩躲他。
裴璟的下頜長出了淺淺一層胡渣,方才睡眼惺忪沒看清,現在扎上敏/的皮,微微刺痛霎時蔓延上半,又又麻。
裴璟好像發現的不自在,停下作,低笑了聲:“不鬧你了,再陪我睡會。”
傅歸荑仰躺在床上,雙眸向頭頂是天青素帳頂,悶聲道:“我不想睡了”
裴璟不但沒有放開,反而連都用上,死死住的雙膝,但里卻罕見地示弱:“陪我睡一會兒,沒有你,我睡不著。”
聲音越來越小,最后的字音剛落下沒多久,他又睡著了。
傅歸荑抿了抿,余瞟到裴璟鬢發,恍然間閃過一點白,再一看又好像是白晝反的。
躊躇半天,終究還是沒有再推開裴璟。
看樣子,他真的只是睡覺而已。
傅歸荑閉上眼假寐,腦子里卻不由自主浮現那日秦平歸的話。
南陵典籍對裴璟去北蠻為質的記載只有寥寥數語,皇四子裴璟年十歲被冊封為太子,記中宮名下,同年十月北蠻。
十歲為質,二十歲歸國,整整十年。
據說裴璟的生母只是個小小的人,原本太子是落不到他的頭上。但是后宮的人都心知肚明,太子這個位置是個靶子,沒人愿意把自己的孩子置于這樣的險境。
裴璟沒有選擇。但是皇帝承諾他,若是他愿意前往北蠻為質,只要他好好活著,就晉升他的生母為嬪,主一宮。
寄人籬下的日子有多委屈,再沒有比他們母子更清楚。為了母親,裴璟答應了,并發誓一定要活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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