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高一人直立遠眺, 他認出是傅歸荑, 調轉馬頭用力朝揮手。
“傅世子, 后會有期!”
同行的人聽見后紛紛效仿,他們的臉洋溢的笑容, 即便隔著高聳的城墻,傅歸荑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抬高手揮回應,輕聲道:“一路平安。”
傅歸荑目送幾人消失在宮門口, 轉下城門,裴璟等在最后一階。
“你怎麼來了?”傅歸荑疑道, 一般這種時候他都在前朝理政事。
“過來, 帶你去看個東西。”裴璟上前一步拉住的手。
什麼東西這麼重要,裴璟居然親自前來。
傅歸荑無法從裴璟喜怒不辨的臉上看出端倪, 由著他帶自己朝前走。
站在東宮門口, 傅歸荑心里的疑更重了。
裴璟腳步不停, 直接帶往西邊走,之前住的西廂房早已空置,一應品都陸陸續續搬到裴璟的寢殿,很久沒有去那邊。
剛走到院子拱門, 往里一看,愣在原地:“這是……”
好悉的院子。
裴璟看手足無措, 一臉茫然的樣子, 眼里出笑意, “進屋看看。”
傅歸荑被推著進屋,好半天才慢慢回神。
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不是堆滿了奇珍異寶,也沒有裝飾得富麗奢華。
里面的家擺件幾乎都是竹子制的,與蒼云九州鎮南王府里自己的房間相差無幾。
憑借自己的記憶一寸寸掃視過去,從眼前的竹桌竹椅,架子上擺放的竹雕,墻上掛的竹弓從小到大依次排列,那是按照的高型父親親手制作的……
傅歸荑走到書桌前,上面放的書與自己家里桌上的順序一模一樣。
剎那間,有種時空錯之,仿佛自己從未離開過蒼云九州。
下一刻,傅歸荑驚惶不安,裴璟不會把房間里的東西搬過來了?
鎮南王府沒人發現嗎?
裴璟哪能不知道在想什麼,揶揄:“你瞧仔細,這里的東西都是嶄新的。”
傅歸荑翻開書冊,里面果然空無一字,油墨味清新刺鼻。
的心口莫名發熱,轉過眼睫低垂著,不去看裴璟的臉,拼命抑住聲淡淡道:“你什麼意思?”
為什麼他要布置一間別無二致的房間放在東宮,難道以為這樣就算是讓“回家”了?
太可笑了。
這里終究不是蒼云九州,也不是鎮南王府。
傅歸荑更不會自欺欺人。
裴璟眼神示意趙清拿東西過來。
傅歸荑手上猝不及防被塞了個重,是哥哥的骨灰。
“傅歸荑,這間屋子不是給你的。”裴璟抬手上的側臉,輕聲道:“是給屋子真正的主人。”
傅歸荑雙眸微怔,眼眶酸溫熱,眼神充滿迷。
“傅歸宜,你的哥哥,回家了。”裴璟目和,聲音醇厚:“但是你不愿意讓其他人知道他的……離去。”
裴璟小心斟酌語句,緩聲道:“這里是給他準備的‘家’,你可以常常過來找‘他’,跟他說說你以前的事。”
“你們兄妹二人在一起,即是家。”
傅歸荑眼里的淚毫無征兆地落在瓷罐上,雙手得幾乎拿不住骨灰。
終其一生,唯一所求。
僅是尋回哥哥,帶他回家。
可又不想告訴父親母親,哥哥他已經死了。
希在他們心里,哥哥永遠好好活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
*
因為早上要帶傅歸荑去西廂房,裴璟延后了幾個重要議事,直到月上中天他才回到東宮。
星子低垂,月漸微。
裴璟面無表聽著素霖回稟。
傅歸荑在西廂房獨自坐了一下午,晚膳時從屋里出來,離開時兩手空空。
聽到這里,他默然閉上眼。
總算是了。
裴璟在避暑山莊時發現,傅歸荑對傅歸宜存在一種近乎苛責的疚。
在怪自己無用。傅歸宜救了的命,卻給留下了很深的心理影,這種影最終形執念,如同枷鎖困住了傅歸荑的心。
意識到這一點,裴璟暗恨自己為何做了個完全錯誤的決定。
他不應該制造“傅歸宜”的死亡,這樣不但不能讓傅歸荑忘他,亦或者減傅歸宜給帶來的影響,反而把人推向自責的深淵。
后來不是沒想過再找個“傅歸宜”讓他活過來,裴璟自認為能圓過去認錯王沐然的烏龍,可他不敢再冒險。
傅歸荑的心已經脆弱得不能再在這件事上有丁點打擊,他不敢小覷的聰慧敏銳,何況那是的親哥哥。
若是最后發現一切都是假的,裴璟不敢去賭傅歸荑到底會做出什麼事。
表面看上去堅韌倔強,實則心思細膩敏,這些年不知道自我折磨了多次。
傅歸宜是的逆鱗。
裴璟雖然很不想承認這一點,但傅歸宜在心中確實獨一無二。
不過他很快釋然了。
無論傅歸荑多麼在乎他,他終究只是一個“死人”,自己何必去跟死人計較,庸人自擾。
他要做的不是跟死人爭奪傅歸荑誰更重要,而是如何利用這一點去攻破的心防。
裴璟承認自己很貪心,他想要的不僅僅是傅歸荑這個人,他還想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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