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夜深人靜時,傅歸宜躺在床上胡思想,萬一他們認錯了怎麼辦,傅歸荑僅憑一個信怎麼就能斷定他就是傅歸宜。
不可否認,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不是傅歸宜時,他的心恐慌不已。
他甚至在某一瞬間生出了與裴璟同樣的心思,殺了真正的傅歸宜,取代他的地位。
然而他到底沒有裴璟那樣狠的心,他看到傅歸荑為了找哥哥付出的一切辛勞,不愿意真心錯付,故而在今日將縈繞堵在心口的問題問了出來。
他已經準備好接鎮南王的質問,甚至做好他們認錯人的準備。
自己曾經擁有過溫馨的家,好的家人,已經足夠他回味一生。
他會做回秦平歸,用余生去幫尋找真正的傅歸宜,同時守護不會被裴璟再次脅迫。
他真的是傅歸宜,真好。
另一廂,王妃拿著一大匣子首飾走到傅歸荑的房間。
已經搬回自己的閨房,原本的住歸原主。
“阿宜、不,阿荑。“王妃笑嘆一聲:“瞧我這記,都忘記你們已經換回份了。”
傅歸荑走到房門口迎,順手接過東西放到一旁。
“不妨事,我也不習慣,母親錯也是人之常。”傅歸荑善解人意打趣道:“前幾日有下人世子,我還以為我,穿著子就往馬廄走,鬧了個大笑話。”
王妃握住傅歸荑的手,眼眶泛紅:“我像做夢一樣,你哥哥還活著,他回來了。”
傅歸荑反手搭在母親的手背上輕拍,安道:“母親莫哭,一家人團圓該高興才是。”
“你說的對,”王妃了眼角的淚,話音一轉:“你從前不用這些珠釵步搖,現在恢復兒,我替你準備了些。”
傅歸荑道謝,打開一看都是做工巧又不失名貴的首飾,在東宮里用的都是極致的好東西,母親給的不遜于大所制。
心里暖暖的,母親定是費了不心思才尋來,看樣子非一日之功。
王妃拿起一只纏枝金蝶的珠釵往傅歸荑頭上簪,忽地夸了句:“你這單螺髻梳得不錯。”
傅歸荑角一僵,繼而若無其事道:“南陵的子平日梳這種樣式,看著看著就會了。”
王妃不疑有,笑道:“我們阿荑真厲害,天生就會打扮自己。”
傅歸荑笑而不語。
王妃仿佛要將這麼多年傅歸荑扮男兒的憾一次彌補個夠,一整天都在房里教如何梳妝打扮。
面對早就學會的東西,傅歸荑樂于藏拙,全母親的興趣。
心里清楚,母親是想彌補這麼多年來的苦。
晚膳時,王妃帶著自己忙活一下午的作品走到飯廳。
“好看。”鎮南王是個大老,直觀地表達了對自己夫人的贊賞:“王妃有眼,挑的服首飾都極配我們的掌上明珠。”
傅歸宜跟在裴璟邊耳濡目染,文縐縐地夸了句:“九州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王妃暗自白了眼自己的丈夫,夸道:“還是阿宜有文采。”
鎮南王瞪了兒子一眼,意思是就你會裝。
傅歸宜假裝沒看見,目一直停留在傅歸荑上。
白綾袖衫配了套純天青抹襦,腰間綁了條石榴紅細帶,掐出細細的柳腰,行走間袂飄然,清麗絕塵。
頭發簡單梳了個高髻,斜金釵,上面的鏤空雕花蝴蝶栩栩如生,隨的作輕輕扇翅膀,像活過來一樣。
他的妹妹鮮艷明,正是最好的年紀,比他這些年見過的所有人都好看。
傅歸荑被看得害,面上不顯,耳子悄悄燒了起來。
傅歸宜最先注意到的窘態,連忙起請母親座,傅歸荑跟著坐在旁邊。
一家人和和的吃了頓飯。
飯后,鎮南王有些發愁,一晃眼兒都已經長大到可以嫁人的年紀了。
他原本想將阿荑嫁給鄧意,好歹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品行端正,知恩圖報,又與兒從小一起長大,誼甚篤。
最重要的是鄧意早已無親無故,他是當年傅歸荑從北蠻人手里救下的,一定不會也不敢欺負。
但是自己的寶貝兒好不容易才恢復份,他不想這麼早便宜別的男人,贅的也不行。
鎮南王最后決定選擇忘記這茬事,然而他不提,傅歸荑先問了。
“我回來這麼多天了,怎麼沒看見阿意?”
鎮南王心想,大不中留。
不過如果阿荑真的這麼想嫁給鄧意也不是不行,反正親后也住在鎮南王府,他是決計不同意分家的。
王妃看出他的心思也不說破,回答傅歸荑道:“阿意發現你騙他回來,氣得在府里待不住。你父親就讓他代為巡視蒼云九州各部,現在應該接到你回來的消息,說不定正往回趕的路上。”
傅歸荑聞言后不想在這個話題糾纏,省得父親母親察覺端倪,等鄧意回來后再親自跟他解釋,也好他幫自己打掩護。
已經從哥哥口中得知了他調換信件的事,現如今要趕想個辦法好好安鄧意。
傅歸荑知道,即便什麼也不做,鄧意也不會怪。
但就像說過的那樣,在自己心里,鄧意早已為不可割舍的家人之一,從未把他當做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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