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太平橋墓園。
這裏是一座墳山,山腳下環著一條清澈的小河,河上有一條很老舊的石橋,太平橋,過了橋,就是死者的長眠之了,漫山遍野的綠植被上是星星點點的灰白石碑。
這裏是離城的老墓園,缺乏規劃,雜無章,野草叢生,彌漫著一荒蕪破敗的氣息。
不過比起那些整齊劃一、嶄新亮麗的墓園,高更喜歡這個老墓園,他總覺得,這才是墓園該有的樣子,這才是真正屬於逝者的世界。
除龍以外,所有人都參加了鬼馬的葬禮。
大家拿著鏟子,一人流一鏟將鬼馬的棺材埋葬好。
之後,天狗將雕刻好的墓碑立上。
萌羊一路上都在哭,眼睛腫了兩個燈泡,此刻又忍不住大哭起來,還是不相信,問邊的白兔:“鬼馬叔叔真的是壞人嗎?”
“萌小羊,鬼馬叔叔不是壞人,”白兔蹲下,安著萌羊,“他隻是大灰狼。”
“大灰狼?”萌羊不懂。
“嗯,大灰狼不吃小豬會死,可是大灰狼吃小豬,小豬就會死。大灰狼和小豬總有一個要死。”
“我們是小豬,鬼馬叔叔是大灰狼。”萌羊似懂非懂,聲音。
“對,就是這樣。”白兔將萌羊抱進了懷中。
鬥虎輕咳兩聲,無不傷地宣布道:“鬼馬加十二生肖9年,曾是我們親無間的戰友、朋友,家人。但最終他選擇了背叛,也可能,從一開始他就是帶著臥底任務而來的。”
鬥虎的目緩緩掃過在場每一位人:“大家都是俗人,無法一笑泯恩仇,但一死泯恩仇總是可以的。能一起走一段路都是緣分,以後,大家盡量懷念鬼馬的好,忘了他的壞吧。”
無人說話。
天狗拿出口風琴,背對人群,麵朝空曠的山間,默默吹響,曲調哀婉憂傷。
這時,大家手拿白雛,流走到墓碑前,為鬼馬獻花。
最後獻花的是歌姬,特意化了一個明豔的妝容,卻還是遮不住紅腫的雙眼。
溫地放下花簇,兩手指放在自己的上,再輕輕放在墓碑上,算是最後的告別。
一曲完畢,花也獻完了。
大家陸續離開,高走在最後頭,剛走兩步,忽然一個激靈。
他猛地回頭,吃了一驚,又是那隻白貓!
此刻它正站在鬼馬的墓碑上,姿態優雅高貴,一雙萬花筒般的綠眼靜靜注視著自己。
“高?”黃警喊他,“走了。”
眨眼工夫,白貓消失不見,就像不曾出現過。
高快速進係統,幸運點收益沒有翻倍,看來白貓對自己沒有敵意。
其實,之前高就想過,要不要把白貓的事告訴黃警和青靈。
但不知為何,高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隻白貓是衝著自己來的。所以,不把同伴卷進來或許更好。
……
回總部的路上,高、青靈、黃警、白兔坐上鬥虎的越野車。
鬥虎一邊開車一邊喝啤酒,話比往常明顯要了。
白兔坐在副駕駛,彎曲著雙,悶頭給腳指頭塗黑指甲油。
黃警拿著手機,正跟老婆聊微信。
青靈後仰,歪頭靠著車窗,閉目養神。
“歌姬該有多傷心啊。”忽然間,鬥虎沒由來地冒出一句。
“跟鬼馬很好麽?”黃警接話了。
“很好。”回話的是白兔,還在低頭塗腳指甲油。
“鬼馬的律師事務所跟歌姬開的花店很近,鬼馬每天上班前都會去歌姬的花店買一束花,歌姬會泡好兩杯咖啡,兩人邊喝咖啡邊聊會天。”
盡管不合時宜,但高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歌姬的天賦不是【安魂曲】麽?”
“有什麽問題嗎?”白兔反問。
高自己反應了過來,“啊,我忘了,鬼馬的天賦是【傳音】。”
“他倆的天賦倒是天生一對。”鬥虎接過話:“有一次我路過花店,看見兩人坐在玻璃櫥窗前,一邊聽著音樂一邊喝咖啡,雙方都不說話,臉上不時笑一笑,我一直懷疑他倆有一。”
“說那麽難聽幹嗎?人家那神。”白兔瞪了鬥虎一眼,“歌姬平時都沒人陪說話,很孤單的。”
高試著想象那一幕,覺得浪漫的,他不哀歎一聲:“難怪歌姬那麽傷心。”
“隊長止辦公室,不是沒有原因的。”白兔苦笑。
“高,鬼馬死了,他的位置由你補上。”鬥虎換了個話題,“今後你就是十二生肖中的馬了,你想好名字了麽?”
“太突然了,沒來得及想。”高如實回答。他本來還想低調一點,不想這麽快就要上一線了。
“要不老師我來賜你個名號吧。”鬥虎笑了,“我正好想到一個適合你的。”
“好啊。”高恭敬不如從命。
“黑馬。”鬥虎眉一挑,“怎麽樣?”
喂!這名字也太囂張了,太吸引仇恨了!
老師你這絕對是捧殺啊!
高心中苦不迭:“要不,還是再考慮一下……”
“就這個好。”白兔舉起一隻手,“我投黑馬1票。”
“2票。”黃警壞笑道。
“3票。”閉目養神的青靈開口了。
“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鬥虎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那就,謝謝老師了。”胳膊拗不過大,高無奈接。
黑馬麽?
那就借你們吉言吧。
……
鬥虎沒有開車返回千禧大樓,而是先去了一趟鬼馬的住所。
一來,幫他整理。
二來,也找找線索,說不定有什麽發現。
鬼馬人淡薄,常年單,無房無車,住的出租屋。
鬥虎輕鬆打開上鎖的門,裏麵是一通到底的單公寓,盡頭是落地窗臺,白窗簾隨風輕擺,采良好。
公寓意外的單調整潔,地麵是一張又大又厚的灰床墊,床墊旁是一張折疊桌,桌上放著一臺合上的筆記本電腦。
旁邊立著一個書架,最高層擺著十幾本法學書籍,剩下的空間全碼放著爵士樂CD。
床對麵的牆壁下立著一套專業又奢華的黑音箱,大概是家裏唯一值錢的東西了。
高試著側寫鬼馬:每天地鐵下班回家,關上門,鞋,放下公文包,下西裝,換上居家睡,去書架前挑選一張自己喜歡的CD,打開音箱,然後去冰箱拿出冷藏的食材,一邊準備晚飯一邊聽音樂。
生活單調、規律、孤獨。
他為何要背叛組織?他為誰效力?他的目的是什麽?他有什麽理想抱負?有什麽憾?他過誰?恨過誰?又牽掛著誰?
這些恐怕很難知道了。
五人在鬼馬家中搜尋一圈,並沒發現什麽有價值的線索,僅僅徒增一些傷。
鬥虎收走鬼馬的手提電腦,決定離開。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他大方地接起電話,聽了半分鍾,他回了一句“麵聊”便掛了。
他朝白兔了眉:“兔子,猜猜誰打來的電話?”
“說說,不說滾。”白兔沒心猜。
“百川團。”鬥虎神興,鬼馬一事已經拋之腦後。
“百川團?”白兔也來興致了:“有事?”
“大好事,他們發現了一個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