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知道自己在有木頭香味的地方很容易安眠，但也沒想過會連著睡四個多小時。

　　系統解釋道：【許池秋的況也是導致嗜睡的原因之一。】

　　季眠看了眼外面的天，終於意識到自己究竟睡了有多久。

　　他來到店裡的時候日還很亮，如今天卻已經完全黑沉了。隻從店裡主觀上覺明亮的燈便能察覺到外面環境的變化。

　　出來這麽久，林叔該擔心了。

　　季眠用手機給林叔打了個電話。

　　下雨路，車速會慢一些，從許家出發到抵達店裡要近半個小時。

　　這期間，他隻好留在店裡度過。

　　不過對於季眠而言，能夠在有木頭的地方消磨時，並不是一件煎熬的事。

　　他樂在其中。

　　只是有另一個人在場，他不好像之前那樣放松。

　　陸舸懶散靠在椅子上，撚了撚手指，回憶著剛才到季眠肩膀時的手。的確很硌人。

　　他們面對面坐了有十分鍾，彼此竟然都沒有開口。

　　陸舸的眼睫天生向下垂著，擋住一半的眼瞳，因而盯著人看時，總是不容易被察覺。看起來，就好像只是陸舸在專注地想事。

　　季眠此刻就是這麽認為的。

　　坐在他面前的人視線似乎微微垂著，像是在出神思索什麽。

　　季眠並不清楚，就這十分鍾的工夫裡，他從眉梢到再到鎖骨，已經被陸舸用視線挨個描摹了個遍了。

　　等得無聊時，季眠將四周的許多雕件看了一遍，但看時總是不自覺地關注到其中的問題。有些打磨太過，有些細節過於繁瑣，還有的甚至在基本的打形階段就出了問題。

　　他收回視線，目自然地落在對面。陸舸就坐在他前，季眠想不把目落在他上都難。

　　——對方半斂著眼，貌似還在想事，看起來也沒注意到季眠的視線。

　　原本季眠還擔心自己盯著人家看會有些不禮貌，見狀便不由得放松了一點。

　　陸舸的眉眼生得很好看，眉骨略高，眼廓深邃。看陸舸實在要比看這兒的木頭有趣，畢竟後者總有疵，而前者的長相幾乎可以媲最完的藝品了。

　　知道對方在出神，季眠便沒什麽顧忌地打量他。陸舸的眉形好看，眉鋒很厲，長過眼尾。

　　隨後，季眠那雙深黑的眸子向下了下，對上了對面人的眼睛。

　　季眠的眸始終平靜，沒任何旖旎的意味。

　　任誰被這樣一雙乾淨的眼睛著，也不會有任何不適的覺。

　　他就這樣盯著陸舸被眼睫擋住的瞳孔看了兩秒。

　　對方忽然眨了一下眼睛。

　　又眨了一下。

　　對方別開了臉。

　　季眠：？

　　正覺得疑時，間突如其來的意卻把他的注意力轉移開來。

　　他擰起眉，覺得在旁人對面咳嗽實在不大禮貌。陸舸又明顯是挑剔的格，怕是更會覺得厭煩。

　　他端起桌上的茶水，是方才陸舸來時老板娘特意沏的。可惜過了二十分鍾，已經由開始的滾燙變得溫熱了。

　　溫水，把咳意了五秒鍾，但這也就是極限了。

　　“咳咳……”季眠捂著別開臉。

　　咳意是種難以捉的東西，有時候它全然沒有發作的跡象，卻在你失去警惕的時候忽然間湧上來。且一旦上來了，無論用盡什麽方法都難以製。

　　季眠咳得整個背部都彎下去，脊骨形一道漂亮流暢的弧度，過外套呈一條微微隆起的骨鞭，像是某種脆弱的易碎品。

　　陸舸就在這時候起離開。

　　季眠起初以為他被自己的咳嗽聲吵得煩了，所以選擇直接走人。

　　直到半分鍾後，他的脊骨被某種熱燙的質了一下。

　　季眠捂著抬起了頭。

　　冒著熱氣的玻璃水杯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虛握著。

　　“喝。”陸舸把杯子懟到他面前，簡短道。

　　季眠接過水杯，沒道謝——他擔心一開口發出的不是言語而是咳聲。

　　啜了一小口，水溫是剛好可以的燙度。

　　喝一口能勉強把嚨裡的意製數十秒。

　　季眠捧著杯子，隔一會兒便喝一小口。

　　總算是沒再聽見咳嗽聲。

　　陸舸沒回到座位上，反而在他旁蹲下來，皺著眉頭，有點好奇：“你冷？”

　　季眠緩緩搖了搖頭。

　　下一秒，一隻指節漂亮的手朝他了過來，並且作極其自然地起他的額發，隨即溫暖的掌心覆上季眠的額頭。

　　陸舸了兩秒。沒發燒。

　　季眠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弄得晃了神。

　　“……”他覺得，這個人大概是不懂什麽做邊界的。

　　陸舸松開手，語氣更古怪了：“不冷，又沒發燒，為什麽咳嗽？”

　　不冷，沒發燒但卻咳嗽的原因有很多種，譬如冷空氣鑽進嚨，譬如冒初愈，又譬如有些人天生就是會莫名其妙地咳。

　　但季眠無意與他多解釋，因為這問題並不難理解。

　　他隻問：“陸先生的應該一直很好吧？”

　　陸舸回憶了下，道：“不算好，七八歲的時候也冒過兩次。”

　　“……”

　　季眠無言以對，索默默閉了。

　　林叔的電話在這時打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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