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震傻的方永年,腦子里突然就蹦出來這麼一句話。
一個十八歲的姑娘, 高中還沒畢業, 就可以拍著脯說自己以后要保護他了, 說的那麼有竹斬釘截鐵。
他離開的時候,還是給打包了一碗蝦鱔, 不管是不是真的打算冰凍到冰箱里用來砸他。
他覺得這天晚上他沒有不告而別,也許是對的。
陸一心孩子氣的承諾, 那家久負盛名的面館里的煙火氣, 很神奇的填補了他這段時間心里面的空。
往前看。
向前走。
他推開華亭市新家的大門, 手上只有一個小小的行李袋。
那個晚上, 他用了一碗三十八塊錢的蝦鱔結束了他過去四年的糾纏。
只除了命中注定和他牽扯不清的陸博遠。
陸博遠真的去了華亭, 還是俞含楓牽的橋搭的線。
沒有人能理解方永年打算開水果店的夢想,俞含楓給制藥公司做風險投資方案的時候,給的都是五到十年的階段方案。
方永年提的三個仿制藥的項目都陸續批了下來, 陸博遠接手了其中的一個項目。
在家里的時候, 他經常會提到方永年。
他記憶里那個只知道埋頭做研究的小師弟, 已經變了陌生了方總。
他對外變得圓,對變得雷厲風行不講面。
他在公司里的時候, 公司里那幫小年輕們個個噤若寒蟬,陸博遠知道,他們私下里議論方永年,總覺得他現在這麼不近人是因為他的殘缺。
只有陸博遠知道, 方永年只是想快點還債然后遠走高飛。
他的夢想真的就是開個水果店。
在一個沒有任何認識他的城市里。
“為什麼一定要在沒有人認識的城市里。”陸一心很想不通。
水果店, 全世界都能開, 禾城也可以啊。
“他心死了。”陸博遠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已經結束災難預警封閉回到家的劉米青看了丈夫一眼。
陸一心不懂,但是懂。
一個人畢生的理想到最后敗在了人上,領他行的導師害他了一條,他向來仰仗的師兄在出事之后一句話都沒有為他說過。
他拖著一條殘,整整四年,在業界的名聲都是那個曾經為了錢泄項目資料的年輕人,沒有人幫他,他走到現在這一步,靠的全是他自己。
事實上他已經很了不起。
在看過那麼多人踩高捧低,那麼多人心險惡之后,他反抗的方式,就只是開一家水果店。
劉米青知道研究神經疾病的制藥人員,在外面會面對多。
而方永年一直走在懸崖邊,在最最艱難的時候,都沒有去看那些一眼。
他值得敬佩。
但是,人還沒有老,心卻已經老了。
“你多幫幫他吧。”劉米青只能這樣安丈夫,丈夫每周回家的時候,多做些吃的讓丈夫帶到華亭去。
這段時間,偶爾也會去華亭給丈夫送點東西,卻每一次都會拒絕鬧著要跟著一起去的兒陸一心。
一方面陸一心學業不允許,另一方 面是因為劉米青發現,方永年在躲陸一心。
或許是因為方永年覺得陸一心長大了需要男有別,也或許是他不想在陸一心即將面臨高考的時候分心,從陸博遠去華亭開始,陸一心每次過去,方永年都不在。
作為母親,劉米青承了方永年這份人。
只是覺得可惜。
這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只是可惜,時不予他。
他的價值觀潛移默化的,把的兒,也教一個很好很好的姑娘。
就沖著這一點,覺得可以給方永年做一輩子的面點,祈愿他能走出過去的影,祈愿他能夠幸福。
方永年走后,陸一心難過了很久。
再也不能放學后就去藥房找他,他再也不手可及,甚至發出去的微信,他也基本都不回。
也去過華亭找他。
但是就像那天晚上他說的那樣,他讓別來找他,是認真的。
因為不管什麼時候去找他,他每一次都不在。
到最后,覺得俞含楓都看出什麼了,看到就會請吃糖。
他跟還是有紐帶,經常在各種場合聽到爸爸或者媽媽提到他,知道他的工作進度,也知道他之前說的要開水果店,也并不是一句玩笑話。
爸爸說,方永年心死了。
但是覺得,方永年可能只是想要重新活過,他心心念念想要放棄制藥,只是因為他不想通過這些想起不開心的事。
在方永年離開的這大半年時間里,零零散散的聽說了方永年之前所有的事。
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心痛,再到無助。
并不知道要怎麼安方永年,因為清楚方永年并沒有把放在心上,的安對方永年來說無足輕重。
開始每天給方永年發微信。
流水賬一樣的告訴他今天做了什麼事,考試考了多分,鄭然然又仗著聰明欺負隔壁班的混世魔王。
開始每天晚上睡覺前跟方永年說晚安。
一天一個表包,唯一不變的就是那句用語音發出去的晚安。
知道在這樣日以繼夜無法得到回應的思念中,慢慢的有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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