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明月高懸,令黑夜不再暗淡無。
曳西疆睇見蘇映景一口飲盡,今晚概良多,他還想多飲一杯,曳西疆替他斟滿酒,講自己去廚房睇睇蘇蕤。
*
一進廚房,人就被細妹抱住,蘋婆果悶還在爐上溫熱,砂鍋噗噗冒熱氣。
“他,同意了?”
曳西疆反手抱住蘇蕤,“恭喜。”
蘇蕤在他口,嗅到淺淺酒氣,止不住笑意,“同喜。”
有人相擁,倍甜。
曳西疆摟著,認真同講:“你父母當年離婚,真相不是你認為的樣子,好好同你老竇聊一聊。”
經年的誤會,終該了結。
曳西疆留在廚房,收拾餐廚,給蘇家父單獨空間。
蘇蕤端著砂鍋去到院中,替他老竇盛一碗蘋婆果燜,講小時候回蘋婆島,那個時候蘇印景上樹摘果,同母親就站在樹下撿果莢。
“蘋婆果悶,其實是母親最食的。”
蘇蕤問老竇,“還記得嗎?”
蘇映景睇著兒,點頭。
“自從母親走后,我從未食過蘋婆果。”
蘇蕤直視蘇映景的雙目,一心求解,“我以為我們一家人會永遠在一起,點解您要同母親離婚?”
斯人已去,蘇映景本想將過往埋在故紙堆。
“這很重要嗎?”
“重要。”
未料,卻兒的心結。
往事翻涌而出,那也是蘇映景的上半場人生。
“離婚,是你母親提的。”
不周山的探花郎,北上求學,如魚翔淺底,鷹擊長空,將潛力施展,深得導師喜,本科畢業后,親筆推薦前往利堅藤校留學。
那導師與越洲蘇家頗有幾分淵源,既是心弟子,便拜托同在利堅的蘇瑩多加關照。
年輕人自然譜寫出一段校園曲,共同規劃好人生,只是蘇映景估不到,蘇瑩的“蘇”來自越洲蘇家,所謂斗瞬間了笑話。
蘇家本不滿這段門不當戶不對的姻緣,奈何蘇瑩放言,若不同意,便要私奔,遂如愿嫁給蘇映景這個窮小子。
兩人本在利堅創業,那年蘇氏礦業金融危機沖擊,高層分崩離析,小夫妻歸國,臨危命,各自扛起集團業務。
蘇瑩同蘇映景同為藤校高材生,不做到最佳,誓不罷休。
公務繁忙,滿世界出差,自然聚離多。
蘇蕤降生后,一直養在母親邊,蘇瑩對兒要求甚高,與蘇映景育兒理念大相徑庭,蘇映景只求兒一生安樂,過好自己的人生。
蘇瑩氣急,講越洲蘇家的兒,怎可如大周山的細孥一樣蹉跎人生。
出生論傷到蘇印景,當日便不歡而散。
為了兒能獲得頂級教育資源,蘇瑩不顧蘇映景反對,執意讓兒就讀威爾士知名公學,一走便是七個年頭,蘇映景雖盡力空去不列顛陪讀,困于集團要務,無暇分。
那一年他憑借業績能力,已為集團高層,經年累月的夫妻隔閡,讓自尊心極強的蘇瑩飽困擾,夜里常常失眠,最終決定分開,讓蘇映景前往倫敦,簽署離婚協議。
蘇映景講意氣用事,一直冷理,就在連續幾日的爭吵后,蘇瑩駕車出事。
……
曳西疆站在拐角暗,目睹蘇映景將哭泣的蘇蕤摟懷中。
蘇氏夫婦離婚的事,征求過曳老夫婦的意見,當年,曳西疆就坐在旁邊。
細孥年紀小,只有母親委屈的記憶,心結就生在這里。
反回到廚房,曳西疆睇見蔣潔已接手清理,同他講:“阿嶼與阿燦飲多咗,都睡下了。”
蔣潔不善于際,言語質樸,盯住曳西疆半晌,才講句:“多謝你。”
謝他領著蘇蕤登島過節,謝他出面調解蘇家父的矛盾。
曳西疆講:“應該的。”
在蘋婆島休養的日子,蘇映景會親手替老爺車打蠟,心保養,讓老歷久彌新,照著月,散發瑩潤的亮。
曾經,年輕的丈夫載著妻,一路歡聲笑語,登上渡船,返回不周山的故鄉。
蘋婆開花,遍布海島,花萼紅,一串串雕玉琢,小巧玲瓏,細路在車窗上畫出一顆桃心,講我爹地同媽咪。
縱然故人已去,歲月留痕,印刻在生命里,誰都無法抹去。
————
黃金周已至尾聲,蘋婆島的最后一日,蔣潔準備好一堆海島特產,自然風干的淡菜(海虹),裝箱打包,讓他們帶回,后備箱都塞滿。
蘇映景講:“若是鐘意呢個口味,就給你們快遞去南洲府。”
蘇蕤問老竇,“是不是包郵?”
蘇映景大笑,“包郵。”
日落時分,一班后生仔騎著機車經過,阿燦停在蘇家門口,曳哥,同他們講收到線報,“東海岸夜有熒海,來睇睇蘋婆島的奇觀,不可錯過。”
蘇蕤同曳東嶼分分鐘更換沙灘涼鞋,“去阿去阿~”
兩人出門就去拉波子的車門,拉不開,曳東嶼回頭喊:“大佬!開門阿,大佬?”
只見曳西疆姍姍來遲,手上提著兩個頭盔。
曳東嶼錯愕地盯住他,“做乜嘢?”
曳西疆早年騎車出過事故,駕多年。
他拿出機車鑰匙,騎上蘇映景日常出行的綿羊機車,拍拍頭盔,遞給傻站一邊的細妹,笑講:“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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