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螢給封好的傷口撒藥包紮,這才抬頭看向淵。
本以為淵是個心冷的,對人只是錙銖必較的算計。
那十年漫長的囚,就算是好人也會折磨得面目全非,不過是竭盡全力地宣洩怨毒罷了。
可今日觀他行事,小螢發現自己有些看不懂大皇子了。
他跟家的其他人都不一樣,小螢可以謀算其他人的後手,卻總是算不準淵的。
因為從來不知淵真正在乎的是什麼。
就好似今晚鬧的這一出,那一刀下去,慕寒江發愣,小螢也有點懵。
現在看來,也許淵真的曾珍惜與慕寒江的那段友誼吧……
可是聽這麼猜測二人的義,淵卻笑了一下:「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回軍營,正好尋個藉口罷了。」
淵的睫太過濃,微微垂下時,足以遮擋他眸里的心事。
不過當他抬眼時,眼中的卻有能直人心,震懾得人不好直視太久。
「所以,你要不要說說,今晚為何故意用言語挑起我跟慕寒江的爭端?」
慕寒江對於沒有得到蕭家真傳一直有些耿耿於懷,這方才關於「傳承」的話引子才是挑起他二人手的關鍵。
小螢難得老實回答:「原本只是想氣走他。誰知那麼端雅的公子喝醉酒竟是這般點火就著的德行。抱歉啊,若早知道你會挨刀,我方才吃到胃疼都不會吭聲。」
當然這是一半的實話,另一半是才是騙得慕公子團團轉的元兇,自然想攆他走嘍。
不過淵似乎對這答案滿意極了,臉上現出淡淡笑意。
也不知是因為小螢不跟慕寒江喝酒,還是因為罵慕寒江酒品不好,又或者是因為心疼他傷。
……
再醉人的酒,也有醒來的一日。
第二天晨起時,慕寒江似乎還宿醉未醒,整個人都有些頹唐。
公務繁忙的慕公子今日沒急著走,而是立在院子中,頻頻看著淵窗戶的方向。
小螢立在二樓,看著此此,都忍不住手,想重舊業,給這一對昔日友寫個悱惻纏綿,外加匪夷所思的戲摺子。
不過最關心的,並非那二人的恨。
此番假冒影衛,從那空耳影衛上搶了「勇」字影衛的腰牌。
那塊黑玄鐵腰牌上的紋路的確跟記憶里的一模一樣。
只是那剛提拔上來的影衛年歲不大,不可能是七年前孟府慘案那個領頭的神人。
小螢注意到,那腰牌上有刻著鎮邪的白淨水金剛,此乃佛意的八大金剛之一。
有此類推,暗衛中勇字輩的便應該有九個。
能上品階的暗衛,手都是不俗,只是這個新上任的欠缺了經驗,才著了小螢下九流的道兒。
就是不知當年去孟府行兇的是哪一任,若是能得影衛的名冊子就好了。
若想弄清這些,總要先跟影衛頭子打好道,所以小螢殷勤地朝著慕寒江揮了揮手。
慕寒江顯然清楚自己昨夜在殿下跟前有多丟人,只是匆匆施禮,也轉去飯堂用早飯去了。
小螢也了,便也下樓跟慕寒江一起先用早膳。
等到大皇子胳膊吊著吊帶下來的時候,慕寒江放下手裡的碗,朝著大皇子施禮,看那意思是要請罪。
不過淵看都沒看他一眼,只用一句:「不小心刮傷,干卿何事」便結束了這個話題。
慕寒江張了張,最後揮退了隨侍的僕從,小螢很有眼力見地假裝去上茅房,免得又被二位掀桌子波及到。
待人都走淨了,慕寒江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對淵道:「你被關的頭幾年,我去看過你幾次……」
不過他沒有進天祿宮,卻過門,塞了以前許諾給阿淵的話本,還有許多孩子自認為的寶貝東西。
只是後來,他的行為被母親發現,申斥了他。他也知不該對要殺害父親的人那般好,只是萬事有始有終。他允過淵的總要一一應諾。
而那以後,慕寒江便再沒去過那荒殿。
淵端著碗的手頓了頓,淡淡道:「我知道。」
再然後,兩人似乎都有默契,前塵往事不再提。
男人間的道總是有些奇怪,昨日這兩個人差點打出一副豬腦來,沒想到今日反而能心平氣和地在一起喝粥。
雖然倆人還是不太說話,但了許多怪氣。
這讓重新落座的小螢有些新奇,決定看住自己的,絕不再挑撥離間,破壞兩位難得的平和氣氛。
接下來關系似乎緩和的二人也不知怎麼的一路拐到了公務上。
淵這個衛將軍是陛下冊封來給大皇子過殺癮用的。
而主帥陳將軍,似乎也不大看重這位大皇子,只是去軍營一日,連帥帳都沒進去,那些前營的軍政議事,他也挨不上,好像只分了個類似弼馬溫一般的差事。
慕寒江的意思,大皇子負傷,不好去軍營,不如協助他清繳孟家軍的殘匪。
若是能抓住「小閻王」,那便是卸了鼎山的臂膀,讓鼎山的殘餘再無反擊可能。
淵原本不怎麼興趣的樣子,可聽慕寒江細說了他跟這宿敵往復打了幾許道的過程,終於被那賊人的狡詐勾起了些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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