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一直陪著你們,直到郭將軍和我的夫君到來的那一日,城在人在,城亡我亡!”
兩軍戰,誰能想到戰場之上會忽然冒出一個年輕貌的婦人,這婦人竟還是衛國公裴元嗣的妻子衛國公夫人!
就算衛國公不管他們,衛國公夫人可是他的妻子,是他兩個孩子的娘,傳聞衛國公裴元嗣而立之年膝下才有一兒一,來之不易,皆為衛國公夫人所出,難道衛國公能狠心置妻安危于不顧?!
而這城樓之上嘶喊助威的子不是旁人,正是穿著鎧甲的阿縈!
阿縈表面鎮定,實則心同樣是怕極懼極,都快要嚇暈過去了!
炮火連天,舉著刀的兇殘敵軍近在眼前,腳底目所過之一片尸橫遍野,流漂櫓,腥味兒沖的阿縈幾作嘔。
怎麼能不害怕,怎麼能不抖,此刻有多想念裴元嗣,想念的裴郎,他怎麼還不過來保護!
可惜裴元嗣在湖北,當初黃遜之陸談命信使送信,一人快馬加鞭前往川東,保險起見另一人去了湖北,湖北距離蜀地遠倒是不遠,問題是裴元嗣要面前的是蜀王和董敬主力,只怕即使知道劍州城危亦是力不從心、分乏。
阿縈不求裴元嗣能趕回來救他們,哪怕是朝廷的援軍,莫說是郭允,便是趙允、錢允管他是誰只要能救人就好!
阿縈一番話可謂是石破天驚,不論是在叛軍還是朝廷軍中都掀起了滔天巨浪,兵們一時士氣大漲!
哀兵必勝,生死存亡之際哪能不拼命,就連衛國公夫人那弱弱的小婦人都毫不畏懼地直面敵軍寸步不退,他們一群男人保家衛國有什麼可怕的!
霎時炮火連天,刀箭齊鳴,兩軍紛紛廝殺紅了眼,戰況至如火如荼階段。
兵們直接在城樓之上架起灶鍋,一盆盆的熱油、熱水傾倒而下,將云梯上爬到一半的敵軍燙得嗷嗷直,掉下云梯,再也爬不起來。
看著一個個跌落下來的士兵尸,張豫恨得雙眼通紅,再挑選壯漢推著數十架攻城車番撞擊城墻與城門。
“轟隆轟隆”,城墻上石塊坍塌,阿縈一個重心不穩,險些跌倒在地,幸好被桂枝扶住。
桂枝急道:“夫人!我們先回去吧,您話都說完了,士氣也上來了,我們在這里站著也不頂用啊!”
阿縈怎麼不想走,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張豫命人炮火攻城,大炮、火銃、云梯、攻城車番上陣,這樣下去即使劍州城墻再堅固也支撐不住啊!
這輩子的確殺過不人,不論這些人是無辜抑或咎由自取,但阿縈從不后悔,正如今日愿意用弱的軀擋在兩軍陣前,從來沒有什麼雄心大志,只想守護丈夫用命守護的一切,擔起自己該擔負的責任,再為自己曾經犯下的殺孽和業障贖罪。
裴元嗣離開前留給阿縈近三十個護衛,這些人對阿縈皆是忠心耿耿,勸阿縈趕離開,
“將帶下去!”阿縈推開桂枝喝令道。
桂枝被強行帶了下去,隨后阿縈在幾個侍衛的保護下跌跌撞撞跑向陸談,“陸大人,可用麻布圍擋,纏住攻城車!”
麻布糙韌,平民百姓們穿不起綾羅綢緞,上的服多為結實耐用的麻布制作,因此麻布是所有布料中最為結實的布料。
陸談邊圍著的幾位指揮使們還在竊竊私語,陸談猛一拍腦袋道:“我怎麼就沒想到!裴夫人,你可真是我們劍州城的福星!”
說罷立即命令手下親衛去辦。
手捧麻布的兵們由吊籃而下,一隊在前防衛,一隊在后以火銃進攻,中間的兵們則在半空中拉起麻布,很快張豫幾十架氣勢洶洶的攻城車就被這一匹匹最是低賤糙不過的麻布糾纏得彈不得!
黃遜之再看向阿縈時眼中便是毫不掩飾的贊賞與欽佩,更別提陸談,盡管此時的阿縈滿面塵土,雪白的上沾染著一塊塊難看的污,蓬頭垢面,卻比那些干凈而渾無一污垢傷痕的人不知了多,陸談的一雙眼珠子都快要黏在阿縈上下不來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場對戰一直持續到傍晚時分雙方方才支休戰。
張豫站在大帳中極目遠眺,只見劍州城門大門閉,原想著不惜一切手段強攻,爭取在半個月之拿下劍州城,哪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劍州城中怎麼會有裴肅之的夫人!
只要黃遜之和陸談鐵了心的拒城不出,最差的結果便是雙方兩敗俱傷,張豫真真是咬碎一口銀牙!
接下來的一個月張豫就像是跟劍州城杠上一樣,隔段時日便強攻一回,且攻無定期,時間時斷,借此有意讓圍城日漸疲于應對。
九月二十四都暴雨,河堤上漲,張豫甚至想出一招毒計,派人炸毀河堤,放水淹城。
眼看劍州城就要為一片水城,千鈞一發之際幸而黃遜之派出去七名水極好的健將,幾人從城長湖游到城外河堤,七人將河堤合力掘塌,河水反淹敵軍大營,朝廷又一次險勝。
卻也不會次次如此幸運,三月之期迫在眉睫,糧草將盡,屆時將會彈盡糧絕,偌大的劍州城上空逐漸籠罩了一層極為低沉沉重的氣息。
每個人每天都會問自己、問家人、問朋友,都快三個月了,為何朝廷的援軍連個鬼影兒都沒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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