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京準把文客和查飛送來的資料全看過一遍,又開了個簡短的視頻會議,結束后還順便沖了個澡。
然而都忙完了,江寶瓷還沒回來。
賀京準瞥了眼時間,不悅地撥了個電話出去。
就算從盤古開天辟地聊到出生也該聊完了。
電話響了十幾聲自掛斷。
賀京準皺眉,再次撥了出去。
這次嘟了五六聲,對方接了。
賀京準眉宇褶皺漸漸舒展:“聊什麼了那麼久,哄我沒這麼難吧?”
孩子沒立刻說話。
賀京準長眸細了細,仔細傾聽電流帶來的噪音,慢慢坐直:“你在外面?有風聲?”
“嗯,”孩子聲音不大真切,被風削弱幾分,“開你給我買的法拉利,出來兜兜風。”
“......”賀京準頓住,極為荒唐,“兜風不喊我?這就是教你哄我的招?”
江寶瓷:“掛了。”
“......”
直到手機里傳來刺耳的“嘟”聲,賀京準發現真的把電話掛了。
賀京準原就不是多有耐心的人,一子無名火灼他心臟,干凈利落再次撥通。
那邊給掛了。
賀京準一秒都沒耽誤,換服穿鞋,沉臉,風雨來的去了賀老太太院里。
管家恰好出來,差點跟他撞個滿頭。
“三...您這麼急,是有什麼大事?”
賀京準漆眸迸著無法名狀的:“我找。”
“哎喲您來得不巧,”管家皺眉,“老太太剛睡著。”
賀京準無悲無喜:“跟我老婆說了什麼?”
“......”管家頓了頓,游刃有余的應對,“宋家的事老太太聽說了,安了三夫人幾句,又囑咐看好您,讓您別把自己搭進去。”
他知道賀京準不好應付,若說些無關要的,無法取信他。
這樣虛虛實實,有重有輕,有好有壞,跟迷霧一般,倒容易讓人相信。
賀京準目直接:“事是我做的,不訓我,訓我老婆?”
“不是訓,”管家苦笑,“就正常聊天。”
賀京準:“正常聊天能把我老婆聊跑?”
“......”管家眼皮耷拉,“三夫人說吃多了,想出門遛遛。”
賀京準:“想出門遛遛不喊我?”
管家:“那估計您得找找您自己原因。”
賀京準:“......”
“總的來說,”管家看他,“這事是被您害的,你完全可以采取低調點的行事方式,您把事做絕了,別人可不得算到三夫人頭上嗎?”
賀京準眉骨一抬:“所以,為什麼不訓我?”
“......”
沉默片刻,管家憋了個絕佳理由:“老太太說,您不聽別人的,所以讓三夫人訓您。”
“......”賀京準睫快速扇,語調倏然緩和,“倒會使喚人。”
管家打哈哈:“您只聽三夫人的嘛。”
賀京準看他幾眼,冷哼,高大的形攪氣流,邁步往外走。
管家跟上兩步:“三,您去哪?”
“找我老婆,”賀京準頭也沒回,“送上門給訓。”
-
江寶瓷的車是開到鐵東路發現不對勁的。
這條路寬敞筆直,隔幾十米就有一柱路燈,沿道兩側栽滿桂樹和臘梅,綠化打造的完,很適合一個人出門散心。
法拉利敞著篷,冷風挾著花香撲到鼻尖,一頭長發被風刮到七八糟,但江寶瓷的心真的好了許多。
夜幽靜,偶爾有夜跑行人路過。
車子拐進鐵東路時,兩側不知何時忽然跟了兩輛車,一左一右夾擊住。
右側車子車窗降下,一個年輕小伙子沖吹了個尖銳的口哨,迎風吼道:“,一起玩玩?”
江寶瓷按了敞篷收頂按鈕,腳下油門加重,一溜煙從兩輛車中間超了出去。
然而那兩輛車追不舍,似乎極為興,腦袋探出窗外尖,拖長了調的流氓笑聲響徹整個空的街。
江寶瓷秀眉微蹙,車子時不時被對方超過,像是想停車,各種下流的污言穢語不絕于耳。
就在想要報警時,道路盡頭一輛車打著遠,逆向,迎面沖了過來。
遠燈暖燙,江寶瓷瞇起眼,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放慢車速,怕跟對方撞上。
那車像頭在夜里匍匐的野,低吼著,一點剎車都沒帶,直直撞向右側的車。
橫的怕不要命的,右側小伙子慌神間,猛拐方向,一腦門撞進了綠化帶。
不等江寶瓷緩神,那車急剎,行云流水般的漂移,橫在左側車前,生生將他截停。
頓時,車胎抓地的噪音,車撞到路階和樹木的沖擊聲絡繹不絕。
江寶瓷的車也停了。
刺眼的燈下,橫停的車門被從踹開,男人锃亮的皮鞋踩在地面,那雙優越的長隨其后。
是賀京準來了。
-
一條潔凈的馬路被橫七豎八的車擋住,幸好是深更半夜,幾乎沒有車子路過。
江寶瓷頭發糟糟的,包裹住驚惶未定的臉,整個人都是怔怔的。
下一刻,賀京準拽開車門,居高臨下,滿臉森寒:“真能!”
江寶瓷移開視線,口因方才的慌張起伏,安安靜靜窩在座椅中。
賀京準抿抿,上半探進車,單只手掌捧臉,了語氣:“沒事了,你老公來理。”
江寶瓷一顆心風雨飄搖,苦水里泡過似的,又要維持表面平靜,軀與心臟被撕裂的痛越來越強。
走錯路了。
在接賀老太太協議時就錯了。
如今進不了、退不得,在他與抗拒他之間反復橫跳,想心狠,又不夠狠,想公事公辦,卻又總會摻雜私。
像是在迷霧重重的原始森林里伶仃前行,不知哪天才能撥云見日。
賀京準黑眸仔細端量,手在上下索:“是不是傷了?我方向應該明顯啊,你不會以為我要撞你吧?”
話落,原本一不的姑娘忽然直腰背,兩條細胳膊驟然環上他肩,臉進他頸窩。
“......”賀京準不易察覺的僵住,短瞬,他黑眸朝下,只能見絨絨的腦袋。
他手臂下意識收,把摁進懷里。
“知道怕還有救,”賀京準嗓音不明,“這點開車技還敢自己出來兜風,你看不起我一個賽車俱樂部的老板...”對吧?
他絮絮叨叨,前所未有的啰嗦,江寶瓷抬起下,不假思索吻上他。
一切聲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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