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奕舟躺在舒緩椅上休息,整個人癱在上面,渾虛,像是經歷了一場重病。
關妍示意讓他一個人待會兒,與蘇綿綿一起出了治療室。
“顧太太,喝點水吧。”
關妍將一杯熱水送到蘇綿綿面前。
蘇綿綿接過,說了聲謝謝。
關妍注意到,蘇綿綿捧著水杯的手有些輕微的發抖。
不聲挪開目。
“顧太太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顧先生吧?怎麼樣,害怕嗎?” 蘇綿綿狐疑地抬眸, “怕什麼?” 關妍語氣平和地敘述顧奕舟的病。
“剛剛顧先生的反應其實只是治療過程中最常見的生理反應,往后,隨著治療方案的加強,他還會出現比這更大的反應,例如崩潰,嘶吼,甚至行為失控。”
蘇綿綿手里握著的紙杯深深凹陷進去, “關醫生,您說的這些我都提前了解過了,顧奕舟是我先生,他無論什麼樣,我都不會害怕,我只是到心疼,同時自責,他這樣難,我卻什麼都幫不了他。”
關妍眉尾微微上揚,很顯然,對蘇綿綿的回答很是意外。
顧奕舟一直說很膽小,搞得還以為,顧太太是一個多麼經不起風吹雨打的小花。
如今看來,是的,但似乎心比顧奕舟想象的勇敢,堅韌多了。
蘇綿綿喝了口熱水, “關醫生,您一直是顧奕舟的心理醫生是吧?能跟我講講他的況嗎?” 關妍看了眼時間,依照往常,顧奕舟還得休息一個多小時,反正也沒事,那就講講唄。
“他算的上是我的第一個病患,我第一次見他時,他況遠比現在惡劣多了,厭世,悲觀,在自己的世界里,抵制跟任何人流。
診斷結果出來后,他還一度不肯相信,自己居然同時患有嚴重的抑郁癥,還有ptsd。”
除了ptsd,居然還有嚴重的抑郁癥? 蘇綿綿柳眉深深地皺起。
“這樣的病患,其實是很危險的,尤其是他還有過不止一次的輕生經歷,所以我當時就給他安排了一系列的治療方案。”
“等等!” 關妍說到這里時,蘇綿綿實在忍不住打斷,眸中盛滿錯愕。
“您說,顧奕舟曾不止一次有過輕生的經歷?” 關妍點頭, “您不清楚?” 還以為,顧奕舟既然愿意帶一起來,應該是把一切都講給聽了的。
蘇綿綿腦袋像是被炸彈轟過一般,嗡嗡直響。
“我只知道他曾跳過一次河,其他的不知道。”
關妍語氣淡定,邊觀察蘇綿綿的反應。
“那已經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他十八歲生日當天,當時,是因為一個小孩出現,及時把他從輕生念頭中拉回來。”
“小孩?” 蘇綿綿條件反聯想到那個顧奕舟心里的人。
蔣寧之前就曾說過,顧奕舟心里,一直裝著一個人,確切來說,曾經是個孩兒,最近兩年,才長大為了人。
這樣看來,那個人曾不止一次將顧奕舟從死亡的邊緣拉扯回來。
關妍對蘇綿綿的反應有些意外,但也不過一瞬,很快把這個話題繞開。
“按理說,病患的私,我們應該絕對保,但您是顧先生的太太,也是這個世界上他唯一信任,依賴的人,跟您講這些,也是方便您更了解他的病灶,說不定在某些方面對他的病恢復有幫助。”
蘇綿綿不置可否,別說可以幫助顧奕舟,哪怕現在讓代替顧奕舟去承這個病帶來的折磨,也愿意。
“顧先生這麼多年,能積極配合治療,那個小姑娘帶給他的力量起了很大的作用,兩年前,他的病已經得到了控制,跟正常人已經完全沒有了區別。”
“然而,他在這個時候,卻選擇了回國。
顧太太應該清楚,國有他的母親,有他的原生家庭環境,這對一個好不容易從心理影下走出來的人說,有多麼危險。”
蘇綿綿當然知道,垂下眸子, “我聽蔣寧說過,他回來好像是為了那個小孩兒。”
關妍張了張,到底什麼都沒說。
“總之,從他回國后,我就一直在關注他的況,起先,他反應沒那麼嚴重,偶爾借助藥能抑制住,但前段時間,他忽然聯系我,說覺自己癥狀又加重了,暴戾,燥郁,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緒。”
前段時間,差不多就是他生日那幾天了。
蘇綿綿到深深地自責,肖瑩對顧奕舟惡劣,是知道的,但顧奕舟一直表現出一點不在乎的樣子。
現在看來,哪里是不在乎,分明是被傷得太深,他于自我保護,將肖瑩隔絕在他世界之外。
然而,這種自我保護機制太過脆弱,一旦再次遭到重擊,破碎時,傷害無異于是毀滅型的。
所以,顧奕舟病才會復發,且嚴重到這種地步。
蘇綿綿著紙杯,熱水從變了形的杯口溢出來,流在手背上,卻恍然未覺。
“早知道是那樣,那天我就不該答應他,讓他回老宅。”
“回不回去關系不大,顧先生的母親其實只是他發病的因,真正發他緒失控的那個人其實是你。”
“我?” 蘇綿綿漆黑的眸子直直盯著關妍。
關妍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 “從顧先生的敘述中,我注意到,每次都是顧太太您遇到危險時,他才會大變,而他之所以選擇‘暴療法’這樣危險系數大,且對心有巨大傷害的治療方案,也是因為他出于對您的保護。”
“他說過,不想您的邊整天放著枚不定時炸彈,他害怕哪天控制不住緒時,會傷害到您。”
關妍的話像一波又一波的海浪,重重的擊打在蘇綿綿的心頭。
海浪聲震耳聾,把的心都快拍碎了。
不自想起顧奕舟完全失控的那兩次,一次是在肖瑩手想打的時候,一次是那個神病男人用刀想殺的時候。
原來,他之所以選擇那樣痛苦的治療方式,竟是為了… 蘇綿綿眼中的心疼與同時蔓延,緩了好一陣,才逐漸從那緒中冷靜下來。
看向關妍, “關醫生,我能怎麼幫到他?” 的男人,這麼努力,這麼拼命地想要治愈,想要用最健康的心待在邊,怎麼可能袖手旁觀,怎麼可能做到無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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