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籠神胎於建木帝經,是建木神帝親創的無上法。
建木聖地的萬千弟子都修行過此,並將其視為應對敵人的殺手鐧。但樊籠神終究隻是神而已,遠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樊籠”。
從古至今,建木聖地隻有建木神帝一人展現出過樊籠的偉力。
祂閉目坐於建木之上,睜開雙眼的那一瞬間,方圓萬裏枯木逢春,林海洶湧……一人之力,憑空創造出了一座覆蓋萬裏的建木聖地,靈果仙草,遍地生。
顧白水在夢中有幸親眼見證,親經曆。
但如今是人非,他變了樊籠裏唯一的敵人。
森林角落,一隻翠綠的手掌緩緩合攏。
顧白水仰頭一看,無窮盡的參天巨樹從四麵八方收攏而來,像蜘蛛收網一樣,即將把他碾碎在樊籠中。
無可逃,也無路可退。
顧白水隻能勉強出一隻手,作救命掙紮狀,然後就被萬千樹木了一團水,裂死。
他死了,像一隻被碎的蟲子。
天林子卻皺起眉頭,目古怪的盯著那灘水漬。
不該死的這麽簡單。
它甚至很了解他,了解白水蘊含的那九種災厄……是空。
藏空中,連樊籠都找不到他的氣味嗎?
天林子閉上了眼睛,把自己的心融樊籠林海中。
它能到樊籠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但卻找不到化為空的那個家夥。
於是,天林子的心髒跳了一下。
一滴很淡很淡的白水,從它的流樊籠。
寂靜的太古森林中,空氣逐漸,樹木表皮都染上了一層奇怪的水霧。
一陣涼風吹過,某個蔽的角落裏,顯出一個年輕人的廓。
他愣了一下,遲疑的抬起頭,臉上一片空白,沒有五。
天林子猛然睜開眼睛,死寂灰白的瞳孔鎖定了空無一的位置。
億萬樹木傾倒,重重的塌陷墜落。
這一次,顧白水避無可避,隻能顯出自己的形。
他變了一個「空白的人」,沒有五沒有發,沒有皮也沒有。
完完全全是空白的廓,像長安城裏路邊賣的紙人,但把裏麵的紙撕掉了。
「空相」,白水九相之一。
說來奇怪,
顧白水本的境界是準帝初境,距離中境隻有半步之遙……但當他顯出九相之一,修為境界卻攀升了整整一個階段,來到了準帝中境。
這是為什麽?
顧白水也不明白……天林子是怎麽找到自己的。
樊籠巨樹被一層水霧染,空相被徹底定死,完全發揮不出作用。
顧白水萬般無奈,隻能親手撕掉自己的空相皮囊。
“轟隆!”
古林震不已,無窮盡的樹木都收到了一個點,不停的,陷落。
但這個過程足足持續了半刻鍾還沒有結束,那些樹木仿佛掉進了無底深淵,不知道去了哪裏。
天林子皺起眉頭,撥開了遮掩的藤蔓。
它看見顧白水還站在原地,但渾的空白……早已經變了璀璨漆黑的星空,星吞沒了所有的樹木。
「星空相」。
星空無底,連接一個沒有邊界的空間。
樊籠失去了效用,隻能把他困在這裏,卻如何都殺不死。
“哢嚓~”
顧白水隨手掰斷了一樹枝,放在邊嚐了口樹皮的味道。
“白水?”
怪不得,又是老頭子的安排。
顧白水臉漆黑(星空相本就是黑),直視著巨樹上的天林子。
“你們像是專門為了殺我而生的。”
黑山香火,用白水來尋找和困住顧白水,一環套一環,很難不去懷疑某位好師傅的用心良苦。
“但你殺不了我,”
顧白水說:“樊籠這一類的帝法不以殺傷力著稱,我可以跟你耗到天荒地老。”
他和它陷了僵局。
樊籠自一界,染白水,顧白水本無從。
但同時,天林子也沒辦法依靠這麽一滴白水破掉他的星空相,隻能困不能殺。
“夠了。”
林中突兀響起了幹癟沙啞的聲音。
如行般的天林子,第一次開口……它說:“夠了。”
把顧白水困在樊籠裏,就夠了。
顧白水緩緩抬頭,看到那蒼白的天林子,從背後取出了一黑紅的燒火。
有人沉默,然後嗤笑出聲:“你可是臉都不要了啊。”
天林子麵無表,隨手用燒火點了一把火。
“呼~”
金赤的大火熊熊燃起,把樊籠燒的灼熱難耐,一片赤紅。
顧白水出言諷刺,是因為天林子藏起來的燒火雖然不是一件完整的帝兵,但也相差無幾。
它是一件未完的帝兵胚胎,由扶桑樹心鍛造而來……建木神帝曾有位道,雖然資質難帝,但福緣深厚,這件東西是的。
天林子的打算也很明顯,它要用樊籠作鍋,扶桑樹心起火……把顧白水熬死在鍋裏,像煮水一樣。
偏偏顧白水已經局了,砸不開鍋。
所以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天林子添火燒柴,然後麵無表的閉上了眼睛。
到頭來,還是低估了這些長生蟬無恥。
……
一把火,在山裏燒了三年。
蟬鳴聲越來越大,沸水聲越來越小。
水開生霧,樊籠霧氣蒙蒙,參天巨樹都燒了,隻剩下焦黑的軀殼。
某一日,樊籠裂開隙,一個消瘦的人影踉踉蹌蹌的從裏麵走了出來。
天林子渾滾燙,皮通紅,像是徹頭徹尾的大補了一次。
但詭異的是,它並沒有走多遠,瞳孔深忽然變得一片茫然和空。
天林子的眼底倒映出了一幅奇怪的畫麵。
一口鍋,在燒水,燒了很多年。
某一天,柴燒了,鍋底卻依舊灼熱。
一隻蟬低下頭,驚愕的發現……鍋下麵也是燒開的白水,而且無邊無際,滾燙沸騰。
最後,蟬在鍋裏,被煮了。
天林子隻剩下一空的軀殼,一頭栽下,死在了黑山上。
水聲潺潺,顧白水睜開了眼睛。
他慢慢走近天林子的,用老劍刨開膛,看見了一枚白裏紅的長生蟬,流淌著青綠的水。
顧白水把蟬放進裏,嚼了幾下,然後吞腹中。
沒多久,他的氣息穩固膨脹,簡單輕易的突破到了準帝中境,而且還在持續攀升。
當然,對顧白水來說,這境界的突破並不是那麽重要。
他吃掉天林子,發現了更有趣的事。
“一滴水怎麽可能煮一片海呢?”
區裏失去的白水,最終還是流淌到了原來的地方,而且……它帶來了一草。
無邊無際的海麵上,有一青草在隨波逐流,浪花一朵朵,它也不知道要飄向何方。
顧白水緩緩側頭,瞳孔裏倒映著大海和青草的影子。
他忽然想明白了三年前的那種覺。
“我缺了一本自己的帝經,一草遠遠不夠……還需要土壤,石頭,陸地,森林……飛蟲鳥……萬生靈……”
顧白水繼續往山上走。
沒走多久,遇到了第二個從墓裏爬出來的長生蟬。
它比天林子更強,因為手裏握著一枚四四方方的印章,是厚土印。
山風吹得越來越大,
依稀間,顧白水幻聽到了二師兄的聲音。
那家夥懶洋洋的笑著。
“師弟啊,生死看淡,不服就幹唄!”
顧白水腦子一熱,衝到了長生蟬的麵前,給了它致命的……一大鼻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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