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檸與沈青柏姐弟兩人，帶了二月到七月六個人，四月照例是沈青柏的書，元月帶著剩下的人守家，與蘇漣漪配合理平寧這邊的生意。

沒個可靠的人在這里，沈檸也不放心。

離開的那日，二月還猶豫著問元月：“元月大哥，你真的不去嗎？小姐邊最需要的是你。”

年元月上已經約有了年男子的氣息，聞言緩緩搖頭：“小姐也需要家里有人……到了京城保護好小姐，別的什麼都比不上小姐的安危要。”

二月重重點頭。

原本徐之翊計劃找一艘樓船，所有人都乘同一艘船返京，但正要出發前一日卻傳來消息，說是前路上有一段繞不開的水路因為春汛而淤堵，大船過不去，只能過小船。

無奈，原本的一艘樓船就換了三艘福船，徐之翊帶著裴元洲李語詩還有徐家的侍衛仆從乘坐一艘，謝云清與沈程希沈念帶領沈家護衛仆從占據一艘，徐婉晴與沈家一起，還順帶將家破人亡的“可憐”徐瑩姊妹三人也捎帶上了。

裴元洲在徐之翊的推舉下即將進國子監讀書，徐碩走了徐之翊的門路，也能進去。

至于沈檸，與沈青柏二月他們自己乘坐一艘船。

除此之外，船上還有趙統挑細選出來隨進京的護衛，以及沈檸接收的五十名退伍傷兵。

信州水師那邊許多傷重痊愈后的傷兵拿了恤要返鄉，沈檸便選了一百多人高價雇傭了，一半留在平寧跟著元月，另一半隨進京。

其實論起來，沈檸這邊的人更，但船卻更滿，帶了好多東西進京，有花楹雪的貨，還有許多香料和在海市買來的辣椒香料什麼的，以及一整個冬天閑來無事畫的圖紙制作出來的一些東西。

一路都是春暖花開的好風景，路過瀾庭時他們還停下來半日去看了水鳥。

瀾庭有一飛鳥島，島上各飛鳥數不勝數，是一頗有名氣的景觀，日出日暮時，常有鋪天蓋地的鳥群掠過水面，沈檸還看到了一只通青藍，翎羽，像孔雀又像凰的鳥兒，只是不知那是什麼鳥。

然而，白日的好風景到了傍晚時卻驟然變了，天忽然暗下來，水面的風呼呼的，船都有些晃起來。

沈檸船上的老兵雖因為重傷多多都有些殘疾，但他們以前是水軍，水上航行經驗十分富，見變了天，很快就有人找到沈檸提出要加速。

“馬上會有暴風雨，我們所的這段航道起了風浪會很危險。”

沈檸立刻就答應了。

是外行，專業的事還是聽專業的人，這些人蕭南諶都讓人幫把過關，不會有問題。

很快，沈檸的船加速，同時，前面徐之翊和謝云清的船也加速了，很明顯，大家船上都有老手，知道該如何應對。

果然，沒過多久天空就黑沉沉的了下來，下面是一無際的水域，空氣仿佛都變得粘稠起來。

“加快行進，再快一點，前邊就是避風州，快！”

有人在大喊。

瀾庭附近暗流多，遇到風浪容易翻船，府斥資修建了一避風州，進了避風州便能安然，因此，三艘船都在全速往前沖去，想在暴風雨來臨前進避風州。

全速前進的船破開風浪往前，船上所有人都心神繃，避風州還沒進視野，線卻在寒風夾帶著冷雨的沖刷下越來越暗，越來越暗……

徐之翊的船走在最前面，遠遠終于看到了那避風州，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線卻已經近乎變黑夜，再過個一時半刻怕是要手不見五指了。

水上行船便危險在這里，狂風巨浪手不見五指，便是知道前面不遠就有避風州，可若是因為視野不好沒看到而錯過，那就徹底失去了這次躲避災禍的機會。

徐之翊沉聲下令全速前進，便是靠近避風州也不要減速。

這很危險，但這也是唯一的選擇，若是沒能及時進導致迷失錯過避風州，這樣的暴風雨，船怕是不住。

好在徐之翊船上都是老手，終于在線徹底變得黑暗前轉進了避風州。

數丈高十幾丈長的避風州擋住了絕大多數的風浪，剛剛還在風浪中顛簸的船終于變得平穩許多。

他沒繼續往里，令船停在避風州口，然后掛起一串巨大的紅燈籠。

這會兒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若是不給后邊的船指路，怕他們錯過避風州。

接著沒過多久，謝云清的船也到了。

萬幸有那紅燈做指示，他們的船也減速功轉進避風州，徐之翊的船往里駛去，謝云清的船停在了口，同樣燃起燈籠等待著沈檸的船。

這時，沈檸他們的船幾乎已經迷失了，他們甚至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已經經過了避風州。

就在這時，舵手看到遠的紅，立刻大起來：“那邊，在那邊。”

沈檸在劇烈顛簸的船上幾乎站不穩，七月在旁邊穩穩扶著，也看到了遠不住搖晃的紅，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意識到，是謝云清的船在等。

“夫人，太危險了……”舵手大聲勸阻。

避風州口其實最危險，還沒有得到庇護，反而因為水流撞擊避風州形的巨浪而更容易翻船。

船劇烈搖晃著，沈念面煞白死死扶穩，聲道：“娘……”

沈程希也面繃，只是死死看著后方水域，沒有開口。

有人小聲抖著勸：“夫人，我們先進去，后邊船只離得不遠，定然已經看到紅燈了。”

謝云清毫不遲疑拒絕了：“閉。”

這時，船猛地一個晃，謝云清站立不穩差點摔倒在地上，沈念和沈程希掙扎著扶住，沈念終于忍不住開口：“娘，太危險了，您不能拿自己的命冒險，姐姐定然已經看到了，我們快進去吧。”

謝云清咬牙不肯：“若沒看到呢？這樣的狂風暴雨漆黑一片，找不到避風州口，豈非死路一條！”

沈念了……還想再勸，船又是猛地晃起來……

“快到了，快到了！”

沈檸的船只終于靠近，也看到了避風州黑漆漆的影子和前面不住搖晃的船只。

也是這時，狂風巨浪變得更兇猛，仿佛要撕碎片水域一般。

船劇烈晃顛簸起來，水軍出的舵手神繃猛打船舵，竟是將船頭直直迎著那巨浪而去……看著那幾乎與船一樣高的巨浪，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沈檸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呼吸幾乎都要凝滯了，接著就看到，船轉了個方向，直接從巨浪上破了過去。

原來要船頭直面才更安全……

可不等松口氣，卻忽然聽到尖聲，沈檸猛地回頭，瞳孔驟。

看到前面謝云清的船側面直直被巨浪拍了上去，本就正在搖晃的船一個不穩，直接傾斜，眼看就要翻船，所有人都尖起來。

“落水了、落水了。”

“什麼人落水……”

“夫人，天啊夫人落水了！”

“娘、娘！”

巨浪將船幾乎推倒，謝云清本就憂心沈檸，一個沒抓穩竟是直接跌出窗口落水中，瞬間就沒了影。

“娘！”

沈程希毫不遲疑就跟著跳了下去，接著邊的護衛跟著跳水中。

這樣的風浪，水九死一生，水的都是會水的好手，而且主子落水他們也不可能自己躲著。

沈程希與謝云清的形瞬間就消失在水浪里，沈念下意識猛地往前，又生生停下來，面煞白不住抖，大聲喊著：“娘、娘……”

都怪非要等沈檸，非要冒險停在這里給沈檸指路，自己為了親生兒不要命的……

兩艘船已經離得很近，沈檸很快就知道是謝云清落水，整個人都有些頭腦發白。

這樣的風浪落水中，謝云清那樣生慣養的格，還能活嗎？

知道，謝云清之所以會停在這里，是為了給指路，所以，謝云清是為了救……

沈檸連忙往船舷邊奔去，七月一把拽住：“小姐，不行！”

“我不會做蠢事的，我不下去，我就看看。”沈檸語調急切。

也的確沒想著要自己跳下去，畢竟現在人在哪兒都不知道，直接跳下去本救不了謝云清，只能是找死。

可就在奔到船舷邊的一瞬，沈檸卻意外的看到，不遠水面上跌落的紅燈籠那邊出的謝云清的腦袋，出手拼力掙扎著接著又被卷進風浪里。

多虧那串巨大的紅燈籠，恰好將拖住了。

“人在那里，在那里！”沈檸聲嘶力竭大喊。

話音未落，旁邊七月直接跳了下去。

沈檸驚：“小七……”

七月水后拼力掙扎著往那串紅燈籠游去，水面上跳下去的侍衛已經不見了一大半。

二月抬手將拴著繩索的浮木扔了出去，七月抱著浮木艱難往前，這時，謝云清又冒出頭，卻到了另一，距離七月還有段距離。

“我下去，五月看著小姐。”

二月直接抱著浮木飛而起，足尖點在船舷猛地掠到水面，落到了謝云清旁邊，可這時，水浪又已經將人卷的不見了。

瀾庭多暗流，這才是最危險的，這一刻在這里，瞬息間就能被暗流拖到別。

四月護著沈青柏奔出來，沈青柏不放心姐姐，三月在和舵手穩住船，五月六月拼力將被暗流卷住的七月和二月往回拖，旁邊的護衛也在幫忙，可謝云清不見了。

沈檸被推到另一側，旁人怕沖下水。

的心臟劇烈跳著，也是這一瞬，電石火間，恍然低頭，毫無預兆就看到謝云清慘白的臉出水面，恰好就在下方……

本來不及思索，沈檸抓住旁邊的繩索就跳了下去。

浸冷水的一瞬，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但已經沒有多余的念頭，只是抓繩索鉆進水里，一把抓住謝云清的胳膊……

拉住謝云清的一瞬，沈檸腦中忽然冒出一個詞“死沉”，心里一個激靈，拼盡全力卻依舊十分艱難，咬牙好不容易將謝云清拽到邊，然后就覺到謝云清抓住了。

沈檸這才勉強松了口氣，拼力抓著謝云清，幫出了水面。

上邊的人已經沖過來抓住了繩子要將們拉上去，也是這時，又一巨浪襲來。

沈檸抓著繩子的手酸疼力，另一只手正拉著謝云清的胳膊往上，讓往繩子抓去。

電石火那一瞬，在松開謝云清和繼續幫抓住繩子之間，沈檸選擇了后者。

拽住謝云清的胳膊拼命將謝云清往上拉，隨著一片巨浪下來，察覺到謝云清似乎抓住了繩子，沈檸神心里一松，可接著，就被下方忽然涌現的暗流卷了下去。

恍惚間，好像聽到沈青柏大的聲音：“姐姐……”